石魄18
朝亘试着挪动身体，身体本来是蜷曲的，现在展开来。他手里还握着一样东西，凭借感觉，明白了握着的是军帽。把军帽戴在头上。他记起了雾气上方的太阳光束，还记起眼前突然闪过一片金星，那片金星从他眼睛里闪出来。他头顶着地，颈部受到重重一挫，金星就涌出来。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仰面处上看，没有任何光亮。回家，我要回家。朝亘站起来，伸手四处摸索。他得自己想法离开这里。手指触摸到了墙壁。光滑的石头质地，沿着坠落的通道爬行上去是不可能的。
朝亘扶着墙壁向前移动。脚下起伏不平，长满了荒草。荒草很浅，一定是这里面缺乏阳光影响了生长。脚背拂动荒草，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从草丛是窜到前面去。成群的蚊蝇在头上飞舞。
很快，朝亘开始怀念那种那么多生命在头顶盘旋飞舞的情形。现在他脚下没有荒草了，也没有蚊蝇飞舞，耳膜突然感觉到了空气的压力。朝亘想往回退，这时他看到了亮光。
非常微弱，星星点点，游移不定。朝亘想那里可能是一个人家。他向光点奔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挥动手臂。希望那里的人能够看到他。
朝亘被一个物体绊倒，他认出绊倒他的是一个人。那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从形体上看是一个成年人。身上的衣着和朝亘在大街上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朝亘跪在地下，推这个人，想把这人唤醒。他猜想这个可能是睡着了。
推不动这个人。朝亘向光点方向移动，一边大声叫喊。如果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么那个方向就应该有更多的人。他果然看到了了更多的人。就在光点移动的位置。这次他没有认为那些人是趴在那里睡觉了。他看到的是些散落的骨架。在他目瞪口呆的时候，有几个骨架站了起来，以古怪的方式向他移动。腥膻的气味扑鼻而来。朝亘突然明白移动过来的原来是蛇。它们在竖立起身体的时候，把死人的衣服顶了起来。这些蛇在死人的身体里面做窝。他之前在荒草里面惊动爬走的很可能就是这些东西。
朝亘返身奔跑。他又被之前那个人绊倒。趴在了那个人身上。
朝亘跪在地下，用尽力气把这个人翻转过来。这个人肌肉还有弹性，面目完整。嘴唇上长着密密的绒毛。这个人的样子让朝亘想起那个把他扔下这个空间的大男孩。可是他们的穿着并不相同。可以肯定并不是同一个人。
朝亘把手伸到这个人的鼻子下面，没有探查到呼吸。这个人和那些人一样，也是死人。
朝亘放声哭起来。他被某未知的力量赶入这里，发现了一堆死人。他自己也很快就要和这些人一样，死在这里，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家了。
朝亘用力抓扯自己的头发。他扯下了军帽，用力捏住。
胆小鬼，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他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哭泣。他不要做胆小鬼，也不要做死人。他得自己想法离开这里。
朝亘站起来向这堆死人相反的方向移动。那里至少有一片荒草，有一群数量巨大的蚊蝇。至少它们都是有生命的。
他只向那个方向移动了几步。他刚刚走过的通道，被挡住了。一个面貌若隐若现的人，朝亘认出就是那个把他扔下土坑的大男孩。现在这个大男孩手里多了一件东西。朝亘从连环画上看到过。连环画上的文字介绍说，那样东西是砍刀。大男孩向他威吓挥舞。大男孩还发出声音，一定是向他说什么。不过他一点也听不懂。这倒和之前的情形大不相同。
他的脚背上痒痒的，蛇爬上了他的脚背，蛇嘴巴吐出的信子触击他的手掌。几条蛇围着他。难闻的气味让他产生了想呕吐的感觉。这种感觉抵消了一部分恐惧。他把帽子戴到头上。他有种想尿尿的感觉，其实是在失去对身体的支配能力。这让他觉得太丢脸了。哭可以，吓得尿了出来，就太丢脸了。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事情到了没奈何的地步，死也就罢了，但是尿在裤子里的事情，不应该发生要自己身上。握紧拳头，慢慢的克制住了想尿出来的感觉。他克制住了自己。
他抚摸一下仍然在用舌头触及他手掌的蛇，抓住蛇的身体，把蛇了举了起来。
挥刀的男孩一点点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