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到这一步陈晴朗也没办法再坚强不屈了,再不屈就真要被弄进医院了。
他的头往旁边一摆,板砖便擦着他的耳朵,“咚”的一下砸在地上。
“啪。”
微弱的声音响起,红色板砖已经裂成了两块。
毛寸头这是把人往死里打。
还是年轻啊……
为什么稍微成熟点的人,都不愿意和小年轻产生什么纠纷?
因为他们傻啊,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因为一点嘴角争吵,就敢脑子一热,跟你打生打死。懂点事的人,还知道手下稍微留点情,这些小年轻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死里弄再说。
这些人正是把热血当狗血洒的年纪,和他们争意气,那真是把人命当狗命。
陈晴朗可不觉得自己的命是狗命。
没等毛寸头再将砖头拿起,陈晴朗已经迅速握住了他的胳膊,同时,另一只手的食中二指骈起,朝着毛寸头双胸之间就是一戳。
陈晴朗要做一个有关点穴的试验。
眼前这些人战斗力连一鹅都没有,最适合当试验对象了。因为即使试验不成功,自己也没有挨打之忧。
双胸之间,是为膻中穴,乃任脉之会。
按照中医所说,点中此穴,会使人内气漫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
而在陈晴朗脑中那些纷杂的认知中,点穴,并不是随便往穴道处一戳就行了。点穴时,必须依照人体气血运行的路线,选择有效的穴位击打,才能使点穴出现效果。
但问题是,人体的气血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
就像之前陈晴朗从本子上记下的那段歌谣,“寅时气血注于肺,卯时大肠辰时胃,巳脾午心未小肠,申属膀胱酉肾位……”,每个时辰的血气,都是有自己的特定行进路线的。
而除此之外,人们在静止、行走、跳跃、奔跑、弯腰、仰躺……的时候,血气的运行路线又各有微异。
因此,想要使点穴产生效果,不仅要能认清穴道,还要能清楚知道人体在某时某刻做某个动作时的气血运行路线。
运行路线一旦与静止状态发生变化时,那些穴道的作用,就与寻常的中医知识完全不一样了。
就比如刚才,毛寸头弯腰捡砖头,身体非直立静止不动,那气血就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有些穴道戳上去没用,有些穴道戳上去致死,有些穴道戳上去致晕,有些穴道戳上去致麻,有些穴道戳上去致人气血停滞——也就是定身穴……
想要使点穴产生作用,就要明确的知道那个时候,哪个穴位已经丧失作用,哪个穴位致死或致晕……
陈晴朗只是脑子中大约有这样一种认知,但要真让他不经复习就尽快精准的搞清楚这些,还真是很困难。他刚才也只是大约知道,当毛寸头弯腰捡砖的时候,膻中穴可能会使人致晕——肯定不会致死,这点他能确定,要不然他可不敢拿人命开玩笑——如果毛寸头做的是其他动作,他就傻眼了。
但他不知道点上去会不会有效果,因为他隐隐约约觉得,仅仅是以手指点穴,貌似作用不会很大,似乎还要加点其他的东西才对。但这东西应该是什么,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失忆真是个麻烦事啊,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整理复*******之,陈晴朗就那样直接戳了过去。
陈晴朗的手指,和平常人的手指自然不一样。他的手指极其的坚硬,戳在人身上时,让人感觉那不是手指,而是铁棍。
因此,毛寸头一被戳中,顿时就痛的惨叫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感觉呼吸困难,头晕目眩,就跟喝醉了酒似的。
陈晴朗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双眼迷离,但又确实没有晕过去的毛寸头,就知道点穴失败了。
不过好在膻中穴是三十六死穴之一,这样狠狠的戳上去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效果,但也足够毛寸头神志不清一会儿了。
“我不能让你们出去。”陈晴朗身子又站得笔直,如一座高山般,挡在小小的门洞前,“这是我的职责。”
“打!”
“我靠,让你装波依!”
剩下几个人见头儿倒下,都是义愤填膺。同时,他们这些常人眼中的渣滓,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好学生、好孩子。总感觉这些人特别的装波依,恶心的不能忍。
此时的陈晴朗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装波依装到姥姥家了。就算这货不是青木保安,他们也得揍他一顿。
这就是传说中的“看你不顺眼”了。
陈晴朗之前挨了那么久,也终于到了“不堪侮辱愤起反击”的时候了。
面对眼前的拳打脚踢,他镇静自若,双腿一弯,便直接跳了有两米多高,直接从几个围着他的男生头上跃了过去。
不等几人转过身,他双手伸出,分别抓住两个男生的衣摆,然后使劲往上一拉,两件T恤便已经被他脱掉。
几个男生转过身来,都同时愣了一愣。他们有些搞不明白,打架打得好好的,突然脱衣服干什么?
那两个被脱掉衣服的男生,赶紧双手捂胸……
不远处围观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虽然他们是大老爷们,但突然被这样脱去衣服,仍然是非常的不自在。
这一戏剧性的变化,使得围观群众们好奇心大起。他们异常奇怪,陈晴朗这种举动,源于何因。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陈晴朗把衣服拧成一股当成绳子,在五六个人当中左突右闪,前跑后奔,或推或撞,或拽或拉,在把其中两个男生的双手都反绑在背后的同时,还把另几个男生搞得是晕头转向,灰头土脸。
这副场景犹如一场滑稽动作剧,刚才还甚是嚣张的几名学生,如今犹如猫前老鼠,不仅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而且还被耍弄的狼狈不堪。
“现在,回不回去上课?”陈晴朗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门洞之前。他看着地上坐着的几个又晕又累,满身尘土,正流着汗气喘吁吁的学生,神情严肃的问道。
毛寸头在中途也加入了战斗,同样被弄得满脸尘土,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来之后,顿时就满脸漆乌。
看着陈晴朗装波依的样子,他很想上去给他一拳,但是此刻他已然知道,他既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那个力气了。
不过他所疑惑的是,计划既然已经打乱,在刚才几人与陈晴朗缠斗的时候,刀哥他们为什么不上来帮忙呢?
张一刀当然是想上来帮忙的,但他可不想同样被弄得灰头土脸。他虽然不懂功夫,但也知道眼前这个保安是个练家子,如果赤手空拳上去,自己这些小年轻还真不是对手。但是,今天的事情是一定要找回场子的,毛寸头是他的人,这事不管不行。
于是,他直接让几个小弟回宿舍拿兵器去了。
等到毛寸头几个累得坐在地上只能喘气的时候,兵器也终于拿了回来。
接下来,十二个人,每人持着一根七十五公分的钢棍,在张一刀的一声命令下,快步向陈晴朗等人处逼去。
围观的人俱都双拳紧握,兴奋莫名,就连后门之外,也已经聚集了一堆的社会青年。
其中最瞩目的,是一个不知何时坐上墙头的少女。
这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很清秀,但头发却染成火红,一双眼睛漆黑明亮,非常的澄澈,但两只耳朵上却一共打了六只耳钉。
她的穿着也是极为清凉,下身是一条黑色皮短裤,上身是一件露脐T恤衫,双腿修长圆润,小腹平坦白皙,让人看了有轻抚慢吻之欲。
脚上那双红色的高跟凉鞋,更是透着一股火热,十个脂趾甲俱都染成黑色,在衬托的脚趾更加白皙如玉的同时,也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年纪这么小长得这么清秀的一个女孩子,却染着红头发黑趾甲,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违和。
她的一双眼睛自始至终,都留在陈晴朗的身上。在刚才陈晴朗将毛寸头他们整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她便忍不住的笑起来,两只大大的眼睛,立刻弯成了两只月牙。
如果一个人被一双眼睛长时间的注视,就自然而然的能够感觉得到。陈晴朗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女孩子裸露的双腿和小腹处多停留了几秒,然后,眼睛转向女孩子的身旁。
那里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个男人长相普通,表情木讷,身体却非常的健壮。
陈晴朗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在女孩子身上停留的时间还长。
那个男人在他的注视下,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是一根真真正正的木头。
陈晴朗莫名的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高手,至于到底有多高,那就有些不太清楚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那个打扮清凉的女孩子,家世肯定很不简单,非富即贵,否则不可能有保镖时刻贴身保护。
耸耸肩,转回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持钢棍,抿嘴沉默前行的十二金刚。
中间的学生十九、二十岁的样子,脸上有一道疤痕,其余的人站在他的两边,往后错一脚左右并排而行。
陈晴朗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这些人穿上整齐划一的黑色风衣,再将手里的钢棍换成砍刀,会不会比现在更酷更帅更有杀气一些?
转眼间,十二个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