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根据剧本的安排,剧情走向是这样的:贵族在走出里屋后,便要吹熄外屋的蜡烛。
烛光很快一闪,消失得十分干脆。透过那层毛玻璃门,只能看到外屋电视机发出的一丝幽光。电磁干扰声被玻璃门一隔开,竟然变得模糊不清,暧昧无比。
这个不和谐的动作,肯定会引起一个正常人的注意,这里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云门当然也做了另一个准备——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清醒,拼命反抗的话,他们反正都已经乔装打扮,怕人寻仇的前提也就不存在,就可以往死里干仗,把他打得不要不要的,就算他还有那个胆子,敢再来骚扰,也要让他的“硬件”熄火,至少也得躺个仨月半年的。
云门紧张得大气不敢喘,全身肌肉紧绷,眼睛死死盯着醉酒男人的反应。观察片刻,发现,醉酒男人居然没有产生一丝警惕,还是一副沉迷的表情,瘫软在“按摩床”上。
云门迅速对大鲁做了个手势,大鲁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往醉酒男人的腰上一坐,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压了上去。
只听见男人身上的骨头关节发出微弱的咔咔声,云门一咧嘴,心说,我靠,要是老子,肠子得从嘴里喷出来。
男人哎呦了一声,慢慢挤出几个字:“小妞儿,你怎么这么重啊?”
大鲁手上提着一个桶,里面是热的红颜料还有些鸡血鸭血,瞬间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往身上一倒。
红色粘稠的液体顺着大鲁的身体流向了男人的腰背。
男人一惊,估计这一下酒醒了一半,本想坐起来,但是大鲁的体重可不是虚的,那人一下子没坐起来,两只手慌乱地向后摸索,使劲扒拉着。
摸着摸着,估摸着是碰到了“血”,男人一愣,缓缓地将手放到自己的眼前。这时候,大鲁马上从他的腰上下去,转身吹熄了蜡烛。
黑暗!瞬间的黑暗来袭,眼睛无法适应,这让男人惊慌失措。云门听见他发出怪叫,随之传来跌撞的声音。
云门已经起身,站在毛玻璃门前,此时身上的黑布已经被他掀开,露出了满身的黑色斑纹,这是贵族用油彩画在云门皮肤上的,在暗色的光线下,像一条条丑陋的伤疤。
男人没有站起身来,他缩在两张“按摩床”的中间,战战兢兢的打着打火机,云门不知道他是否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如果他没带,大鲁将会打起两根荧光棒——这么棒的化妆,没有光,就看不见,可惜了不是。
打火机没打燃,男人手没抓稳,哐当一声,打火机从他手掌缝隙中滑出,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去了。
大鲁麻溜的打起荧光棒。丢在了自己脚边。
男人望向光源,这是一种人的本能。当他看到站在墙脚大鲁的样子,云门能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手脚并用的向门口边退边爬。
云门往门的旁边挪了挪,特意让出一条道儿。
男人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电视机里的嘈杂声更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眼神涣散,不由地扑向毛玻璃门。
他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扒拉了好几下都没扒拉开那扇门,云门轻轻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一个冷颤,定住在了原地。
不等他回头,云门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慢慢退后,心想说,龟孙子王八蛋千万别等下一拳打过来,老子肯定吃痛,哪有鬼怪还怕拳头的,那就功亏一篑了。
好在男人只是机械式的回了下头,也许根本都没看清楚云门的样子,就狂吼狂叫着一顿乱砸着门。
很快,门把手就被他弄开,他一个趔趄,疯也似的跑了出去。看着男人的背影,云门真的有种冲动想大喊,别走啊,你它娘的连老子长啥样儿都没看清楚呢。
云门心里很清楚,他不会再踏入这条街一步,除非是那种作死的品种。但是那样的人在生活中十分少见,大多数都只是存在于小说中。
世间大部分的人,都不会直面恐惧,而是选择能逃避,就逃避。所以才有那句老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街道外面,还有最后一个“致命”环节在等着他。确保他再也不敢回到这里。
云门和大鲁面面相觑,小碎步的迅速朝门口走去。
扒拉着门缝,俩人看见一个黑影子正蜷缩在美容学校到后街的必经之路上。
人要是受到惊吓,本能的会向自己来的方向奔跑。而白鸽,就是最后一个埋伏。
云门看着男人摇摇晃晃,跑一步摔两步,再爬起来,再往前扑倒,拼了老命的向后街的岔路口挣扎。
白鸽蹲坐在地上,身上也裹着一层黑布,脸被贵族涂得像墙壁一样白。加上他本身特有的笑容,不去演尼玛吸血鬼,真是浪费了,云门边看边感叹。
就在男人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平衡,白鸽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最后一击,击溃了男人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防线。
一股浓烈的尿骚味瞬间飘散在空气中。
云门看着大鲁,大鲁看着云门,他们完全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男人哀嚎着,像只狗一样四肢并用,用极其怪异的姿势爬走了。
等到男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云门和大鲁才慢慢从保健店里出来,他俩走向美容学校。就十步不到的距离,云门心里咯噔直跳,心说,不会吧,鸽子兄不会那么倒霉吧。
大鲁估计也正想着这个问题,一时间两人都不敢过去,白鸽身上可是随身携带武器的。平常又是那么高冷,如果真那啥,难保他不会恼怒,一人一剪刀,赐死他们哥俩。
大鲁率先开口,说道:“鸽子,这办法是老云想的,我是无辜的。”
云门一听,我靠,平时兄弟兄弟叫的跟真的似的,这一下,敢情就有难各自飞了。
大鲁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一个转身,绕开白鸽,钻进了学校。
云门愣住了,冷汗直冒,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白鸽,心说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被尿滋到了,滋傻了吧。
这时,白鸽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把手往云门身上一抹。
云门马上闻了闻,我草他奶奶二大爷,真是尿!。
白鸽如果不是涂了粉看不出脸色的变化,云门估计他的脸,应该是青灰色的。卢贝贝和贵族早已经卸妆完毕,女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围着桌子,一开灯,云门立马看见桌子上有两个大锅子,里面煮着羊蝎子。
白鸽一头扎进洗浴间,云门看着觉得十分有趣,一旁的卢贝贝笑得很开心,拉着他的手说,来来来,李导,来吃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