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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被风吹走的童年

我梦幻如花的童年的遁逃,我知道,肯定和一个乡间游戏有关。

傍晚的秧村,宁静如水,高耸的群山如兽,酣睡在梦。清风携带田野里的芬香盈满乡村的角角落落。

在村口辽阔的草坪上,我们日复一日地玩捉迷藏,一种充满刺激的乡村儿童游戏。童年的月光总是明晃晃地挂在树梢,像醉酒爷爷那光秃秃的头颅。每晚我们沉浸在游戏中,月亮升得老高,我们才在父母的千呼万唤中回家。

那晚,陌生的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欢呼雀跃,认识新伙伴永远是孩子们最兴奋的事。很快,我们就打成一片,也知道他是跟母亲来到秧村的,目前寄居在村后的碾坊里。

他灵气十足,迥然于我们,他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城里事。在游戏间隙,我们总喜欢躺在槐树下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述城里的故事。月色透过树梢,洒下一地星辉,小伙伴们沐浴在的月色下,宛如瓷娃。

那晚回到家,母亲却警告我,不要和他玩了。我问为什么。母亲愤怒道,不要你玩就不要玩!

那晚,我们这群孩子似乎都得到了同样的警告。第二天游戏时,我们只好避着他。那晚的游戏实在寡味,我们很早回家。接下来的几个傍晚,他只能无趣地站一旁看我们游戏。

那次,狗娃去亲戚家做客了,游戏的一方少了一个人。大家都问我怎么办?我踌躇了许久还是决定邀请他参加我们的游戏。大伙都劝我,今晚还是算了吧。但我不想让捉迷藏的游戏在今晚歇菜。

这晚的游戏格外有趣,我们似乎找到了往日的生机。那晚的月色很透亮,我知道,马上就是满月的日子了。

回家后,我果然尝到了苦果。母亲把我绑在门框上,用藤条狠狠地抽我。边抽边骂,我不是告诫过不要和他玩,你还好意思和他玩,你也不打听一下她母亲以前是干哪种事的。母亲越抽越愤怒,仿佛抽打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女人。

接下来的连续三个傍晚,母亲都把我栓在房间。我怨气满天,天也应和着我的愤怒,撒下片片白雪。

第四天,我终于能出去了。我把孩子们召集了起来,出乎大家的意料:今天游戏在黄昏中就开始了,我还主动邀请了他。

他受宠若惊,灵动的双眼盛满了喜悦与感动。

我宣布就让他一个人负责找。然后我在其他伙伴耳边嘀咕了几句。我们痴迷的游戏在阴霾密布的黄昏中风风火火开始了。我们都飞速的把自己藏匿起来。我更躲得匪夷所思。

在秧村,捉迷藏的孩子分成两派:一派躲,一派找。双方斗智斗勇,比智慧,拼耐力。在秧村,孩子们捍卫捉迷藏的规矩是:没有把藏匿的人找全,游戏就永远没有结束,除非找的一派甘拜下风并学狗叫三声。

……在外婆家做了三天的客,我想我该回去了。在这三天里,我都得意那晚飞速奔往外婆家的妙计。在奔跑中,我被母亲关押三天的怒气随风飞远。我也感到了在寒风中飞奔的无比乐趣。我知道,在这样滴水成冰的时节,足以冻坏任何一头在外觅食过久的野兽。

当我伫立在村口时,白雪早已把辽阔的草坪厚厚掩埋。突然,我看到全村的老老少少在送别那位妇女,她眼眶塌陷,漆下已经无人。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背朝秧村,在苍茫的雪色中,渐行渐远。

一阵寒风吹来,我看见一只野兽在雪地里遁逃,逃往白雪皑皑的群山。我的童年随风远逝,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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