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去的是血红山。
一个血色参天黑如墨，饿殍浮尸白作山的地方。
区别往日，今天似乎更红，更白！
到了院门前，竹门轻合。
“来了吗？”院里传来一声。
陆沉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寒翠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张白色面具。
陆沉盯着看。
寒翠自然知道眼面前这十几岁的小娃娃想些什么。
这么大的孩子，想法总会那么轻浮。
寒翠只是摘下了白色面具，如刀刻的疤痕从额头划过左眼，急转直下。
好端端花容月貌的容颜敌得过时间，却抵不过冰冷的刀刃。
陆沉有些诧异！
“你这孩子脸上藏不了事，想说什么就说吧。”
意外的直白，倒是减轻了陆沉不少的负担。
……
寒翠曾是天山人间的一员，也是末世神族令人头疼的存在。
超高的天赋，绝艳的实力，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寒门，也是妖孽般的存在。
可是寒翠不服教化，不服管束，更是见不得神宗那帮沽名钓誉的神棍。
某种意义上来说，天上人间更像是恶劣分子的集中营。
只不过桃李年华，寒翠见过真恶，也见过迫于现实的“假恶”，可是这样的人统之称为“恶”。
就像是烙印一般。
而寒翠退出天上人间的契机便是十年前的莫林古道惨剧。
因为天上人间的野心，强行牺牲陆远星，寒翠一气之下离开了。
而代价便是脸上永远抹不去的疤痕。
陆沉看着寒翠，那一通话，说了一些，但又像什么也没说。
当年的事，究竟怎样，以后的事，又会怎样，谁能说得清楚。
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入事情之中。
听到的事，往往不是事实，而说话的那个人的情绪。
陆沉下了山，一言不发。
嘎吱嘎吱。
陆沉抬头看。
血屠正正躺在树干上，悠闲地看着陆沉。
尖细长的叶片含在嘴里，两只眼睛若即若离，但从未离开陆沉。
那张鬼色面具！
嘭！
陆沉一拳轰在了那根树干上，碎裂的木屑四溅。
待的散的干净，何处找出那身黑底龙蟒银袍！
……
“寒翠，你是不是有点过分！”血屠不在意地说着，悠闲地坐在寒翠小院的石桌上。
寒翠无意。
一点黑色血污直接激射而出，冲的不是寒翠，而是某处角落。
霎时，整个院子冷了些。
血屠有些不耐烦，看着那慢慢从阴影里走出的人影。
就这么看着，身形似乎还和血屠有些相像。
“天蟒，不请自来，可不太好！”寒翠平淡地说着。
黑袍下的身躯便是蛇鳞，怒目圆睁。
没有理睬寒翠说的话，眼看着就想跟着血屠打一架。
可刹那间，一切都烟消云散。
“你把他招来，不就是想我来的吗？”天蟒反问道。
冲天的火气掩盖不住，就算是一直笑脸的血屠，脸上也是一层寒气。
“爹想见你！”天蟒低沉说道。
可那知血屠根本不理睬，一脸不屑的样子。
“那老东西竟然还没死，我还以为十年前的血爆早就弄死他了呢！”
“爹，只是想看看你！”天蟒吼道。
嘭！
石桌直接被血屠不知哪里伸出来的蛇尾给掀翻！
“看我！当年老东西砍断我一只手的时候，就已经恩断义绝！你这些虚伪的慈悲，太难看了！”
黝黑的蛇尾直奔天蟒的面门！
一颗类似心脏的血肉直接被刺穿！
寒翠依旧无意，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亦或是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天蟒只是静静地看着，三角眼里满是愤怒。
可是不能打！
血屠肆虐着，狠狠地将天蟒摔在地上。
“也对！你是长子，怎么会了解我这个万年老二的想法！你只手可得的东西，就算是我用上百倍努力，也只是能够看上一眼！”
噗！
细长的尖牙像是咬在豆腐上一般，天蟒脖颈之处鲜血直流。
仅消片刻，天蟒的皮肤就像是中了某种蛊虫一般，黝黑，污臭！
慢慢地，天蟒的身躯消融了。
切！
没胆的东西！
血屠暗骂着。
只是个分身而已。
这时，寒翠走了过来。
“见也见了，走吧！告诉那个人，要是来闹事，先问问他身上的蛊毒还疼不疼！”
只是轻笑一声，小院里的人不欢而散。
寒翠说的那个人，血屠自然知道。
……
陆家小院。
陆沉握着手里的三品灵药。
送给陆成文的，他没有受，转手便给了小环。
陆沉静静地看着，狠狠地攥着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刻在皮肉里。
力量！
力量！！
力量！！！
陆沉渴求着。
倘若是陆沉说一句话，陆家必会倾全族之力帮助陆沉，甚至是血红山或者是双天门都会有些动作！
但是不行，当年的事陆沉想杀人！
收了东西，就是跪着，跪着怎么杀人！
深呼一口气，慢慢平稳气息。
将那株灵药一把按在了嘴里。
刺激性的气味就让陆沉反胃，爆裂剧增的灵力都快要撑爆了陆沉经脉。
倘若不是天辰拳对于经脉强韧的增强，陆沉也不会撑下来。
血肉几乎寸寸撕裂，，每到这个时候，陆沉就必要要给自己找个可以撑下来的理由。
……
当清晨的第一声钟鼓敲响，不知哪里溜进来的风气只是对着陆沉一吹，陆沉倒了。
身体疲乏无力地伸展着。
啪，啪，啪。
身体噼里啪啦地响着，就像是炒豆在热锅上蹦跶一般。
更加充盈的灵力，感觉很不错。
陆沉握了握手！
灵者七段，俨然是陆家年轻一辈最强实力。
陆沉不知道陆子昌，陆浊什么情况，至少现在来看，自己已经跟了上来。
出了院子，吹上身上的风细微有些冷。
“叶子黄了！”陆沉念着，眼睛看着池子旁边的树。
薄薄的叶片微黄。
只刹那间！
整棵树化作一堆木屑。
陆沉讨厌那种濒临死亡的灰黄色，即便还是有些绿，那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陆沉去了藏经阁。
按他的功绩自然是不够，这种人情也不知道能蹭多久。
脚只是刚迈进藏经阁的院子一步，心里便生了退意。
但是……
“沉沉！”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这样叫过自己的只有两人，一是姬敏，第二个便是陆娇娇。
或许小时候玩的很好，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陆沉身份早已经不那么单纯，再加之陆娇娇幼年被送去了文家。诸多客观限制，即便是重逢的第一面，陆沉也没说上什么话。
陆沉转头看着往自己这边跑的陆娇娇，陆娇娇比起陆沉还小上一岁，身体轻盈，天真烂漫，只是那双眼睛是不是有点……
陆沉真希望那是错觉，毕竟那个眼神，自己也曾有过，那段回忆自然不是好的。
陆娇娇轻轻挽住陆沉。
“沉沉，那天你怎么自己就走了，都没说上几句话！”
挽住着的手旋即放下。
陆沉注意到这个细节。
很套路，很细节。
陆沉笑了笑，“那不是我忙嘛！我这么厉害，爷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
陆娇娇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也是，谁让沉沉你现在这么强，我想，子昌哥，浊哥，都不能说稳赢你！”这句话自然吹捧的成分占了多半。
咳咳！
陆沉注意到了陆娇娇身后的陆成文，只见陆沉阴沉着脸，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种别扭的感觉很滑稽。
陆沉笑了笑，进了去。
直接去了二楼。
陆娇娇复杂地看着陆沉的背影，再斜眼看了有些尴尬的陆成文，眼睛转动着。
……
依旧，二楼藏经阁布满灰尘。
只不过上次两个人，这次是一个人。
不经意间，有点想越女了。
也不知道，现在到没到云澜城。
啊！
像是有什么刺到自己一般，陆沉不禁吃痛叫了起来。
可是？
灵者七段实力，再加之修炼过天辰拳的双手，即便是灵兵都不会轻易伤到自己，更不会这般刺痛！
拨开堆放在一起的书籍，陆沉冷眼看着。
一根黝黑的黑刺！
尾刺黝黑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