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觉到怀中有异动时,他就惊觉地睁开眼,洞外亮光射进来,原来是天亮了。低头就看到她已经醒了过来,脸上依旧潮红,看着却是气色要好了一些,唇也不再泛白,看来那些草药汁对她有用。
他不知道的是,发烧其实只要出身汗,大抵就已经驱寒了。在药汁服下后,对染青有了药效,而他紧紧抱住很暖和,没过多久她就燥热难忍,背上出汗了。醒来就见她被他紧抱在怀中,因为酸软无力,也挣脱不开,胸前盖着他的外衫。
沈墨松开了怀抱,把她扶着坐了起来,轻声问:“能坐得住吗?”见染青点头后,就站起了身,却听她道:“衣服穿上吧,现在天寒。”原本一句极普通的话,她语声也清冷,可就感觉多了一分别的味道在内,他听在耳里也觉欣喜,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你先盖着,我去去就回来的。”他对自己的体质还是有自信的,且可以运用内力抵抗寒气,不至于会像她这么虚弱。
染青怔忡地看着那宽厚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轻叹了口气,从贴身藏着的布袋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含在嘴里。又是大病一场,定会对宝宝有影响,就算没觉肚腹疼痛,保险起见,还是吃下一颗为好。
不过片刻,沈墨就回来了,走到她身前道:“走吧,外面地上也干了。”刚才出去已经联络上肖奈和肖何了,他青烟一燃起,立即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了同样的青烟,他们找了过来,即便没有马车,也至少有马匹可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完全靠徒步。
这回他没再推辞,把外衫穿好后,就再次弯腰把她给抱了起来。走出洞外,太阳高挂,透过树叶缝隙射到地面,微微有了暖意。山中白天与晚上的温度当真是不能比,温差极大。
等候片刻,就见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沈墨眼中有了喜色,见车辕上就只有肖何一人,挑眉而问:“怎么就你一人,肖奈呢?”
“回头,他留在益州城内看守那丫头。”
沈墨皱了皱眉问:“不是让你们把人送回影门看守的吗?怎么还在益州?”
肖何有些心虚地说:“头,我们怕你单独行动遇到危险,若送回影门,这一来一回定要费时多日,至今也赶不到益州城,故而与肖奈一商量,暂且就在这边等消息。”虽然对头的武功是有信心的,可那日来人不少,各个武功高深,头孤身一人,恐防有诈。
沈墨也不欲多说,把染青给抱着安放在马车内后,回头就见肖何一脸惊讶地张大了嘴,沉了声音道:“赶路吧,立刻去益州会合。”
染青其实很想询问下寒玉的情况,可即便问了也改变不了事实,恐怕这次的逃跑,又让她受罪了。看这情形应是很快就能见到,益州城,这已经不是她知道的地理范围了,暗恨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对各国的风土城市都研究个遍。
大约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路,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应该是那药丸的作用,原本她浑身无力的,这么将近半天时间后,已经好了许多,所以当沈墨掀开帘子打算再来抱她时,微红着脸推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动。”
沈墨仔细看了看她神色,的确比之刚才好了许多,暗想那草药倒是有用,以后需得常备身边。从马车下来,目之所见是屋舍与行人,在许多天没有看到人迹后,终于是进城了。
此处是家客栈,肖何说他们就在上面,染青不由步伐有些焦急,想要立刻就能看到寒玉。却在上到二楼时,见肖奈站在门外,连忙紧走了几步询问:“寒玉怎么样了?”
肖奈的视线转到揪在自己臂上的那白皙的手,立即感觉一道寒光扫射而来,不用问也知是头的。想也没想抽出了自己手臂,朝沈墨恭敬唤道:“头。”
一声冷哼从某人嘴里发出,肖奈心中叫苦,他都感觉头的脸沉的要杀人了。
染青见他们不理自己,直接推开了肖奈身后的门,一眼就见寒玉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额头还缠着纱布,心中一痛,她又受伤了?立即走到床边,手刚抚上她的脸颊,就被用力打开,寒玉眼睛都没睁,怒骂而出:“滚开!你个登徒子!别想轻薄我!”
轻薄?染青愣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寒玉?”她轻声呼唤,寒玉听到她声音,浑身一震,睁开了眼,惊叫起来:“娘娘?”猛地想从床上起身,却是没起得来,只能急声问:“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跑掉了吗?又被贼人给抓回来了?”
染青沉默,事实可见。最终寒玉也明白了,只担忧地问:“主子,你没事吧?”上上下下把她审视了遍,见她除了脸色有些白外,并没有受伤,稍稍放了心。
不觉又悲从中来,本来以为娘娘成功被救走了,那么就算她死也值了,哪知不过几日,又给抓了回来。怎么会这样呢?韩萧都来了,而且那么多紫卫,这样也赢不过那沈墨吗?
目光转向那方,在看清沈墨旁边的人时,忍不住怒喝:“你还敢进来?真以为我寒玉是贪生怕死之辈,信不信我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从未见寒玉这般愤怒过,染青循着她的视线向后看去,发觉她骂的是肖奈,而此时肖奈也是一脸尴尬站在原地,垂着目光不敢乱看。肖何一脸狐疑地审读着这情形,联系刚才寒玉说的话,忽然一掌拍在肖奈肩膀上,嘲笑道:“好小子,你对这丫头有意思?快,老实交代,你对她做了什么?哎哟......”
肖奈恼怒地一脚踢在了他小腿上,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也不看看头的脸色。
沈墨横来一眼给予警告,两人立即正经了脸色,不敢再开玩笑。那方寒玉怒吼过后,顿觉气喘,体内剧痛再次来袭,她知道又一轮痛苦要开始了,开始还能忍住,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只能在床上翻滚起来。
染青急的要命,回头就对沈墨说:“现在我已经被你抓回来了,可以给她吃解药了吧。”
沈墨只皱了皱眉,就从怀内掏出了药丸,等寒玉服过解药后,疼痛才算平复。她知道,这依旧是缓解症状的解药,毒并没有去,他是不到终点不会轻易放过寒玉的。
三个男人许是有事要商议,走出了门外,留她们主仆在内。染青乘机询问寒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说那肖奈对她轻薄,又如此恼怒。可这一问,直接把寒玉的脸给涨红了,咬了咬唇才道出了这段时日的经历。
原来她被沈墨再次抓回后,就扔给了肖奈和肖何两人,说是要带她回什么影门。寒玉见沈墨离开了,就起了逃跑的心思,却也知这两人武功很高,在自己身上。于是在一次肖何探路的机会,就乘着肖奈没防备偷袭。
却最终不是他敌手,反被他制住,她当然是抵死反抗,两人纠缠着居然从山坡滚落了下去,跌到坡底,腿给跌断了,头也磕破了。肖奈顿时大怒,上来就是给她一掌,把她给劈晕了。后头路上,她是再没了心力逃跑,因为断肠散的毒给发作了,一天比一天难忍。
之前他们赶路又遇上了大雨,几人浑身淋得湿透,进到这城里时,寒玉已经昏厥了过去。迷迷糊糊中醒来,发觉有人在脱她衣服,看清人后发觉是那肖奈,气得她只想一掌劈死他,可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挥去的一掌他就随意一拉给扣在了她身后。
事情大概也就这样,染青见寒玉说得义愤填膺,可脸颊却是通红,明显是害羞了。细想那肖奈长得可以算是英俊,眉眼不像肖何那么粗狂,身上带了股邪气。他时常嘴角挂着笑容,却让人感觉他的笑不达眼底,想他之前毫不犹豫就断了寒玉手臂的行径,也知道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寒玉可千万别喜欢上这人啊,想也知道这种亡命之徒不是良配。问起她腿伤,才知原来肖奈已经给她接上骨了,看来断人骨头他是一绝,接骨也是一绝。
没过一会,那三人就再次回到了房中。染青看寒玉额头纱布有血丝渗出,可能是伤口裂开了,想要为她重新包扎,却见肖奈一脸肃然地走过去,动作熟练的解开寒玉额头的纱布,从枕头旁找出了药膏,看得染青有些目瞪口呆。
这过程里,寒玉自然开口大骂,让他滚开,只见他冷着脸哼气,手指轻轻一点,就让她住了嘴,应是被点了哑穴。之后敷药、绑纱布,一气呵成,完事后还左右看了看,甚为满意自己的杰作,回头看到三道惊异的目光,惊觉刚才忘形了,不敢去看头的目光,讪讪地起身站回了原处。
染青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并非只有寒玉一人不对劲,这肖奈对她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这只是个小插曲,不影响行程。在城里各自换过干净的衣物后,甚至都没有休整一晚,立即就动身了。幸好这回没再走什么荒郊野外,而是改走城镇了,心知快到终点了,否则以沈墨的谨慎断不会做这决定,很显然,已经到了他的势力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