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河整夜没睡好,嘴唇上的裂缝很深,鲜血已经都干涸了。
黎明前的破晓,一个人站在丛林外,看着双狼山方向山顶的云彩,壮丽的山河他怕是再也看不见了。
“鸣鼓,出击。”
天没亮突袭是最好的,等敌方包围上来,这些人马只能任人宰割的份。
洪亮的战鼓声响起,整个齐梁山脉都听得见,夏国的军士顶盾持刀,长枪部队紧跟在后面。
“出击。”
一身雄狮金盔甲的萧长河抽出长枪指着双狼山的方向。
军队的探子一天之间全部消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粗略估计一下,双狼山方向的守军只有一万人马不到,这次突击一定要杀上去。
汉都太子的军队,比萧长河准备的还要早,就怕他们不攻过来。
“普通攻击一轮,换上我给萧长河准备的好菜。”
傲显太子品着茶水,静静观赏起战事。
三千只箭射在盾牌上基本没有任何用处,夏国部队快速行进。
只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砰砰砰。“
夏国军队里,前方五千人的地方发起了大爆炸,敌营射过了的不知道是什么火箭,一射到盾牌就爆炸开来。
军队死伤无数。
“将军。”
看着一排排士兵倒地,黄德兴眼睛通红,这些活生生的生命一下子就都没了,死状惨不忍睹。
“撤军。”
想不到敌方居然用上了这么厉害的武器,萧长河不得不下令撤退。
“太子,萧长河撤退了,我们要不要乘上追击?”
“我带来的五千火箭,已经用过大半,再射五百,射进他们的丛林。”
“是。”
夏国军队刚退回到丛林,以为安全了,都瘫坐在地上。
“刷刷刷”
前方又射来一阵箭雨,火箭射到丛林里冒起大火。
“隐蔽救火。”
如果丛林烧起来,那不用打都把人熏死了。
傲显太子的做法很简单,就是让你们再救火中累死,等你们一停歇就再发起一次进攻。
不能不说他的做法实在是精准,还特别奏效,萧长河不停指挥起救火行动。
当大火被扑灭,还休息不到半个时辰,又是五百支火箭射来。
夏国的士兵不是战死在沙场上的,而是在救火里活活累到不行,扑灭这次大火后,所有的人都已经全身瘫软了。
“将军,统计过后,我军还剩不到一万人马了。”
几次失利,损失的不只只是士兵,连士气都没了,这样的结果迟早不战而败。
第一次听见鸣鼓声,萧凡就顺着声音追了过去,没多久就看见齐梁山一个丛林角着火,萧凡就知道不好了,不单自己能看见敌军也同样会看得见。
他走过的地方已经察觉到有不少汉都的军队往着同一个方向赶路了。
萧长河又一次指挥着士兵灭火了,第三波的攻击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多火箭了,可是疲劳的军队现在打起来根本不堪一击。
傲显太子,看着丛林里的火一灭。
“下令,全军重甲,进攻。”
“领命。”
一名将军集合着部队,全部换上了重甲,一身套脚的武装,只露出一对眼睛。
太子的亲卫跟在后面。
傲显换了一身盔甲,英气蓬勃。
汉都的五千精英队伍,对上所谓的萧家军队,原本也是不相上下的实力,在几番战事下来,明显夏国的军队已经不如太子的这支队伍了。
五千重甲部队里,四千是长枪阵型的,只有一千的砍刀从中补刀,这样的打法无疑是要将萧长河一干人等全部消灭的。
还没休息好的夏国军队,见到一步步慢慢逼近的敌军,都有些惊慌失措了。
“乱什么乱,扰乱军心者杀,逃兵不战者杀。”
萧长河持枪在前。
“跟随我,目标敌军,鸣鼓出击。”
萧长河以身作则,冲杀到汉都军队里,如果是平时他只是在后方指挥,可是眼前局势已经不在是自己优势了,想要逆转真的难。
看见将军冲杀,这些原本就是萧家军队的男儿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不顾命地冲进去。
汉都精英虽然阵型整齐,不过在狂狮武王的冲击下,慢慢地失去了原本阵型发挥的力量。
再好的盔甲也经不起一名武王的力量,在军队的拖阻下,十多年了萧长河还只是武王三重,不过打起仗来就不一样了。
狠劲,凶劲,长枪一刺,直接一个敌军倒下。
萧家军队里,对上重甲虽然不能一对一,可好在人数比对方的要多一点。
“太子,敌方还有一拼之力,再下去,我们的人死完了。”
傲显忽略了狂狮武王这个因素的存在,有些失误了。
“撤军长洲方向。”
太子军队的五千精英一下子死伤一千五,这让傲显很难接受的。
他倒是希望萧长河能追上来,这样联合后面的军队就能把夏军全部击灭。
“将近,对军撤退,我们要不要追。”
“穷敌莫追,检查伤亡,我们攻占双狼山。”
萧长河趁着敌军撤退,带着部队迅速赶到双狼山的脚下。
虽然有些置死地后生的打算,可是并没指望北斯能过来支援了。
尽管打走了汉都军五千的精英,可是现在的夏军部队里还剩下五千不到的人马了,在经过几次的劳累后,将士们的体力根本跟不上,战火一起他们都只是前方的炮灰而已。
萧长河爬上双狼山,望着远处的丛林,不少的汉都士兵已经一步步逼近。
双狼山,是两座高尖的山峰组成,下面是深深的峡谷,两山之间将近三百米之远,从齐梁山脉远处看过来,就像两颗尖利的牙齿。
双狼山将是萧长河最后一战,十多年来,他为夏国做得够多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家里上下。
为子,不能在双亲膝下侍奉孝顺,为夫,没能给妻子一个安稳的家庭,另其每天都担惊受怕,为父,自己唯一独子漂泊在外,十数年为见一面。
此生遗憾颇多,奈何一心保家卫国却落得一个客死他乡的结局,国家对他都做了什么。
一个人的身影在山顶上随风吹动,孤独的身影深深刺痛了下面的士兵,看着将军的背影,他们都心底里为他鸣不平。
萧凡仗着追云鞋很快来到了双狼山的山脚,一路上看着地上的尸体。
夏国的士兵看见一个黑衣人出现,手里的武器对对准了萧凡,只要他一有什么动静,就立马会被刺成马蜂窝。
对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夏国军士自然是警惕的,尤其都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大家冷静,我是夏国人士,我是陌开萧家的人,我要找你们将军。”
当他们听见是夏国的人,就没有特别为难萧凡了,找来了黄德兴将军过来。
黄德兴打量着萧凡,他的记忆里并没在萧家见过此人。
“来者何许人,胆敢冒充萧家人,拿下。”
萧凡立马掏出了以前藏剑老人给萧凡的东西,这是他娘亲给他的一样东西,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一张通透的玉简拿在手中。
黄德兴看见这快玉简,也停住了目光,这是季家的传家之物,十多年前是萧长河的将军夫人佩戴之物,后来说是交给了小公子。
难道?
“我是……”
不用说了,你跟我走吧,黄德兴打断了萧凡的话,这个时候小公子出现可真不是时候。
黄德兴开始担心了,萧家两代人居然同时出现在双狼谷,这是要绝后啊。
心里不停地叹气。
带着萧凡走上山顶,看着长河将军还在往着对面的山头,看来谁都不愿意等死。
“将军。”
黄德兴的声音惊动了沉思的萧长河。
“德兴啊,咱两自小认识也有三十多个年头了,你后悔跟我打仗吗?”
萧长河并没回身,他怕看到黄德兴绝望的眼神。
“德兴一生中最大的骄傲就是能跟随将军。”黄德兴的声音里参夹着抽搐。
两个人是发小,也是同一座学院的学员,更是一起从军,一起征战沙场。他们是上下级,是同乡,是校友,更多的像是两兄弟。
萧长河也湿了眼眶,用粗糙的手掌擦拭过泪珠,转头一看。
“这个是什么人?”
萧长河一个不留神居然还有一个旁人站在身后,刚才失态的样子都让别人看见了。
“你猜。”
黄德兴难得一次没那么板着脸地说话了。
萧长河前后打量也没在印象里,找出有关的记忆。
萧凡站到萧长河面前,双脚缓缓跪下去,嘴巴却有些开不了口。
“你这人怎么见到我就跪,有什么委屈?我军有人欺负你了?”
在以前也有些年轻从军的受委屈就找到萧长河哭诉,他就像是一为长辈开导他们,不过这个年轻人的打扮并不像是军营里的。
“老萧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萧长河很久没听过黄德兴这样称呼自己了,心里很是奇怪。
“你这孩子,是不是该起来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天不跪地,要跪只跪父母,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萧凡脑子有些混乱,多少年来幻想着和家人相见,结果现在见到了却说不出话。
一只手摘去面具,头慢慢地抬起来看着萧长河。
当萧长河看见这张脸,五官和自己的妻子一个模子,隐隐约约有点自己的神采在里面。
“你是?”
他一时也想不起是哪家的亲戚,只感觉到很熟悉,很亲切。
萧凡又递出自己的玉简。
当萧长河看见玉简的时候有些失神,甚至是惊愕。
“我儿幽凡?你是吾儿?”
萧长河眼睛睁了又睁,还以为是在做梦,挂念了十四年的儿子就出现在眼前。
“凡儿不孝。”
萧长河摸着萧凡的头,一脸欣慰,都长这么大了。
“起来,起来。”
连忙拉起跪在地上的萧凡,个头已经快有萧长河这般高了,只是身体单薄了一点。
使劲地在萧凡的肩膀上拍打,“不错,我儿与我有几分相像。”
听着萧长河的话,萧凡白眼一翻,什么叫几分,说得好像自己不是他儿子似得……
萧长河拉着萧凡做到悬崖边上,“和我说说这些年怎么过的。”
望着下面深深的谷底,“这些年,父亲和母亲都还好吗?”
听着萧凡的话,这声音是自己想象了多久,一直盼望着一家人团聚。
“你母亲每日都在牵挂你,那年你走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孩子大小,现在都成大人了。”
一说到季诗情,萧长河就觉得自己亏待了这位妻子,自己常年行军打仗,想要过安稳的日子为何如此之难。
“我会回去看母亲的,眼下父亲你的安危才是要事,萧家不能没有你,夏国不可没有你,父亲走吧。”刚才黄德兴带萧凡上山的时候已经对他讲了当前形势,只要萧长河能回到中都,回到夏国,比一切都重要。
“男子汉大丈夫,当无愧天地,无愧兄弟,你看看这些战士,他们有错吗?老天当真不放过他们?”
萧长河对着峡谷咆哮站起身子对着峡谷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