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刻你手中已有真相。”
五月天，天气虽有些燥热却也还过得去，尤其在夜里，总会有些清风迎来，如今这屋顶正当空，月明星稀，丝丝凉意也透了下来。只是这偌大的房间里，气氛丝毫不觉清爽，反而有些紧张起来。
小诺看着前方两人，一个傲然挺立散发着肃杀之气，一个明明清风明月却是个决不妥协的犟头，明明，明明他也是想要为净尘师傅报仇的。
隐约，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
不沉微微一愣，侧身望去，是小诺。
她的刘海已经干了，只有些许依然粘在额头上，那错落的缝隙间，疤痕若隐若现。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只瞬间，刚才誓要与阿楠对抗到底的心思顿时消了几分，眼眸中的倔强刹那间变得柔和起来，那才是小诺熟悉的模样。
带着丝许涩然的浅笑，小诺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小声道：“我觉得，咱们可以跟阿楠走。”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情绪，更没有刚才那样强烈反抗的念头，而是真真的，想知道理由罢了。
咬着唇，小诺看了一眼此刻已悠然自若落座于位的阿楠，有些心虚的背过身去不看他：“虽然我一直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路上他帮了我们许多。之前他也说过，找你是受故人所托，难道你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不沉低下眼帘，他没有不好奇，虽然也没有多好奇，他的世界在那天下山，不，应该在小诺上山那天就已经完全脱离了轨道，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然后稀里糊涂就走到了现在。
在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在目光再次锁在了阿楠身上，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年幼时师傅那些现在想来有些预见的教诲。
双眉已经紧皱到一处在眉心拱起了小山，想到师兄冒险送别时担忧的眼神，再想到下山前望向师傅的最后一眼，他，真的可以在唾手可得的答案面前视而不见吗？
“我不知道。”仿佛一下子失掉了浑身的气力，“总觉得，越走越远了。”
这句话小诺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只当因为凶手还在柳村，此番已快行到京城自然是远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信心：“不远的，等找了可靠的大人，把案子查清楚，你就可以回去了，只是……”
话音一顿，小诺的舌头仿佛突然被人剪了一般停下不说话，只不过半晌，又嘻嘻笑了起来，望着不沉：“总之，我们是不需要为自己没犯过的错负责的！”
不沉静静地看着小诺，总觉得她身上似乎泛着光，这光很耀眼，耀眼到他心里油然生出一种酸酸的感觉。
明明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明明曾经几番离死亡一步之遥，却总是比自己还能抗，比自己更勇敢，心底里隐约觉得，他应该比她强大才是！
目光在柔和与坚定中几番闪烁，不着痕迹地，他将依然拽在小诺手中的袖子收了回来，微微笑着：“你说的对，是我胆怯了，既然真相阿楠施主有心帮我，我若再没点儿勇气，他日佛祖座下，便是连师父的面也无脸见了。”
对于小诺能把已经挑起自己怒火的不沉说服这件事，这整个过程，很短的时间里，阿楠认为自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么一个小村姑。
她依然穿着一身小男孩的衣服，依然那么弱不禁风，可是，总觉得有哪里和初见不一样了。
“那我们走吧。”
他优雅抬袖，不羁的笑再度挂在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