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昨日喝过的那盛汤的玉碗,碗碎,那些汤汁与骨渣流了一地,与碎片混在一起,在冰冷的地面滩出自己的地盘。
划破的那一丝痛楚让他总算眨了下眼睛,浅浅抬了抬眸,冷冷笑着:“为了让我破戒,您倒真是做得出啊。”
绣着龙纹的黑色常服绕过屏风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听到尹帝淡漠的声音:“现在,你还要跟我说,你是和尚吗?”
不沉清冷的抬头看着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明明只有他在问话,可空中,隐约响着空洞令人发寒的冷笑声。
“破了戒,你再也成不了佛门中人。”更像是为了掩盖那没由来的慌张,尹帝又加了一句。
“哦。”不沉应了声,哼笑着抖着肩,“所以呢?莫非你有王位需要我还俗来继承吗?”
尹帝闻言皱眉,只不过一夜的功夫,不沉的说话方式让他陌生得厉害!若说从前,二人只是生疏,不知说什么,尴尴尬尬的应付着,却也在相处中不疾不徐地走近着,如今这么一来,好像……
不,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的!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需要一个只认清风明月,不知江河万里的儿子!。
“桌案上是凌安山的情报,等你熟悉之后,我自会让人送你去招安。”他躲开他怎么看怎么带着嘲讽的眼神,冷声道,“无论招安成败与否,你都可以回到无名寺去为你师傅洗冤。”
这句话终于让不沉表情有些松动,只是,真的还回得去吗?
“然后呢?”他问。
尹帝不解他这问的又是什么?
“请问陛下,洗了冤,我又该何去何从?”他唇角勾起,一身衰败地坐在地上,倔强昂头的模样像极了那个人。
尹帝有那么一瞬的失神,好久不曾悸动的心口隐隐发酸,暗自叹了口气,面对不沉第一次有了愧疚的情绪,他做的这么多,真的对吗?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一个呼吸间,他迅速调整了他身为帝王的冷酷状态,“哦,有件事要通知你一下,自今日起,那名女子会成为你的侍妾,日夜陪伴,你若不收,放心,她绝对自有更好的去处。”
这言辞里的警告赤丨裸丨裸,若说进宫前的不沉听不出来倒有可能,可经过这短时间在宫里尹帝的刻意培养以及说话间的阴阳怪调,再听不出来,他得是傻了才行。
“何必呢?”不沉长长叹了一口气,直直站了起来,甚至,连那床帐都没拉扯,就那么干干净净的站了起来。
尹帝心中一紧,想转身又觉得哪里不对,竟就那样直直看着不沉转身走到了床后,而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一身灰青色僧袍出来的不沉似再看不见尹帝一般,走到窗前榻上,拨弄这掌心的念珠,敲起了木鱼。
是夜,那猫儿再入,不一会儿,只听见屋内传来不断的作呕声,待隐卫们带人离去他已吐得不省人事!
次日,一只散着血腥味的玉手出现在木鱼,不沉视若无睹,继续念着经;
再入夜,出现在不沉床上的是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眉目清秀有些小诺的模样;呕吐声依旧……
一双清丽的眼睛齐整地摆在锦盒,放在木鱼前,念经……
如此反复,直到尹帝终于确认,不沉怕是此生再碰不得女子才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