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几口气,拨开刘海对着镜子照了照,上面的疤其实已经挺浅了,净尘师傅的药……她捂了捂胸口的小瓷瓶,若不是那次落水伤口烂的更厉害了,也许会好的更好些,倒不是在意容貌,反正这辈子她约莫着是不可能再嫁了,可回了家,爹爹迟早会看见那疤,该心疼了。
叹了叹,又从衣柜里翻出进城那天阿楠给她买的嫩黄色长裙,利落的换上,余光瞟了一眼里面其它的衣物,总共也没几件,都是阿楠、娇娇以及夫人给置办的,如今已收拾得整整齐齐。
在将军府的这些日子虽不长不短,但隐约也了解自己并没有招人待见,可前日里向夫人告辞,竟是真真切切的在留她。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别看娇娇平时那傲然的模样,甚至搬出了阿楠与阿哥来,说总不能等哥哥回来,怨她们两个客人都留不住。
好说歹说自己跟阿楠有过交代,终究又被强留了几日,便约今日着与娇娇、刘亭出游一番,只说终究进了京城,不能连个大门都不曾出,连个风光都不曾览。
“姑娘,收拾好了?”清晨里,门外阳光斜斜打来,夹杂着一条长长的影子落在地面,是刘亭进来了。此时她已经准备好了出门消暑的小食团扇,现在就只差唤了小诺与娇娇出门了。
下意识将收拾好的包袱藏在枕边,小诺笑了笑:“好了,我们出去吧。”
正是六七月最热的时光,出门虽早,可温度已渐渐上来。娇娇与小诺坐的软矫底下铺了一层冰,行走间沁着凉气,倒是舒爽,小诺原想着叫刘亭也进来坐,刚伸出手就叫娇娇打了回去:“我这轿子可不是什么人都坐得的,你是哥哥的客人又是我的好朋友才叫进来,那刘亭再是个管家大小姐,如今也就是我府里的丫鬟,有什么资格上来,你少多事!”
“好朋友?”
小诺没想到经过上次的谈话娇娇还能把自己当朋友对待,也因此忽视了娇娇挤兑刘亭的重点,只觉得心里甜甜的,脸上一下子挂出笑来。
“傻样儿。”娇娇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出去。
车外,烈日下某人的手心攥得紧紧,只是想到了什么又很快松开。
她们去的是京郊一座寺庙,也是京城周边香火醉生的潭业寺,三人到了山脚,也就不能再坐那软轿,只遣了如意、刘亭打了伞与娇娇、小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
因潭业寺是京中享负盛名的去处,达官贵人往来繁多,这沿着山路便有不少的摊贩贩烛卖香,见娇娇衣着不凡又开始了嚷嚷的吆喝。
娇娇顶不喜欢这种声音,有些烦躁,好看的眉头皱到一起,若不是那面纱遮挡着,准叫人一眼能看出她的不耐烦。
小诺倒是没有带面纱,村里孩子晒太阳习惯了,也不大讲究这些,只是看娇娇似乎心情不大好,扯了扯衣袖,小声道:“我们上去吧。”
“嗯。”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下,娇娇有些郁闷,但总算没当场使性子出来。
山路九百九十六阶,等四人行到庙宇前,无一不是喘着粗气红着脸,若不是中间有凉亭歇会儿脚,只怕全没有能上来的。
时间尚早,寺庙周围虽有些香客却也不多,只是那浓郁的香火味冲入鼻息,竟让小诺娇娇一致觉得好闻,甚至深呼吸几口,倒似要咽下去的模样。
“诶,我问你,你阿哥性子那么冷,是不是因为从小在庙里长大,等于半个和尚?”娇娇用手肘故意撞了撞小诺,调笑道。
半个?小诺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他才不是半个,是整个儿。
其实娇娇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着小诺答应什么,带头迈进了大殿,长裙扫过那高高的门槛,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金色。
“小哥哥都出去那么久了,哥哥可曾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若是知道,也许,她真会在他面前告别了才走。
“心真大,自家妹子在别人家住着,也没有不放心,呵!”这一句娇娇似在说些别的什么,小诺反正没有听出来,只觉得自己与不沉又不是真的兄妹,便是真的兄妹……若是真的兄妹,他还会放心离去吗?
并娇娇在蒲团上跪下叩头起伏,又有师傅过来递了龟背来抽签卜卦。
娇娇心中是不屑的,但既然来了,这些过场总得走走,只是在抽到上上签时难免会觉得心情不错,也就不理会刚才求签时是否诚心的问题了。
取了签文回来,小诺也抽完了签,只是那竹签背在后面整个人低头垂目的,难道抽到什么不好的?
“你抽到什么了,给我看看。”
也不管小诺愿不愿意,一把抢了过来:“中平签。”
娇娇点了点头:“也不错啦,我还以为你得了个下下签呢,走吧,去取签文。”
山中鸟不休,江中水长流;
若问林中月,夜自挂梢头。
这签文写的太浅,浅到娇娇有些不懂,好像什么也没说啊,难道传说中的中平签就这么没劲?索性她不懂小诺就更加不懂了,只拉着她去了解签处,听那师傅在那儿叨叨。
娇娇是上上签,自然是被横竖夸了一番,又是因缘又是财缘,后竟一惊一乍到有武将之光!登时得了娇娇一个大白眼,这“武将”二字可是恰恰犯了她的忌讳,也不等小诺解签,已经拉着她往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