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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监狱中的幻想

戴上手铐的哥伦布三兄弟,被押解上船,关在一间狭小的船舱里。

博瓦迪利亚真算得上是阴狠毒辣的家伙,他不许船员们供应他们充足的食物和饮水,也不准哥伦布兄弟三人走出舱门活动筋骨,让他们终日闷在幽暗而狭窄的小舱里。

哥伦布终究已经上了年纪,怎禁得起如此地折磨,他已变得不成人形了!

在一个秋末冬初的黄昏,一艘帆船驶进西班牙的加的斯港,从船上走下3个带着镣铐的人,由一队士兵持枪押着他们。这3个人面容憔悴,满脸胡须,衣衫褴褛,步履艰难。

当这三个戴着镣铐的人默默地走过那长长的石阶,来到停在路边的那三辆马车旁边时,很多加的斯人都停下脚步来看着他们。

当人们认出他们就是赫赫有名的海军上将哥伦布和他的两个弟弟时,不由得大为吃惊。有的投以同情的目光,有的摇头叹气,有的洒下了同情的眼泪。

一阵晚风吹过,黄叶四散飘零,3辆马车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哥伦布坐在颠簸摇晃的马车里,望着外面暮色苍茫的天空,喃喃地说;“告别了,我的大海!我的希望!仁慈的上帝,你是多么的不公平啊!”

哥伦布疲倦地闭上眼睛,眼前又立即出现了大海、航船、港湾、岛屿、陆地……这些景象是那样的清晰,好像他现在不是坐在马车里,而是站在航船的驾驶舱里一样。

马车在通往塞维利亚的大路上行驶,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渐渐消失在远方……

哥伦布被押回西班牙的消息,开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但是,几个星期以后,这个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西班牙。

西班牙那些著名的学者、比较有远见的大臣、曾经资助过哥伦布的大商人听到这件事都在摇头叹息,他们说:“真不可想象,我们的君主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啊!”

当时,在西班牙的各大城市中,处处都在议论这件事,人们对逮捕哥伦布并把他戴上镣铐不仅表示惋惜,而且感到愤怒。

一种不满王室、同情哥伦布的情绪在西班牙滋长、蔓延。

王室财政顾问阿索隆对这一切了解得十分清楚,他已经接到不少有权有势的人以及一些著名学者的信件,这些信件要求他转告王室,说这样对待哥伦布是不公正的,并表示愿意保释哥伦布出狱。

阿索隆清醒地看到,如果继续坚持对哥伦布的监禁,那是多么的不得人心,而王室的威信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一落千丈。阿索隆已经下定决心,要向伊莎贝拉女王和国王斐迪南禀报这些情况。

第三天,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了阿索隆的耳中。从海地岛的圣多明各又有两艘帆船到达加的斯港,这两艘船载满了从海地岛开采的黄金和在珍珠海岸搜集到的珍珠。

当阿索隆看到那一箱又一箱的黄灿灿的金子和闪光的珍珠时,禁不住脱口叫道:“啊!我的上帝,我们开始收利息啦!”

阿索隆径直来到王宫,请求女王和国王立即接见他。

阿索隆见到女王和国王以后,很详细地谈到了全国对监禁哥伦布一事的愤怒情绪,并且很郑重地引用了他收到的那些信件中的话语。

最后,阿索隆说:“陛下,我们不能不考虑到王室的威信,我们不能让别人在背后骂我们愚蠢和目光短浅。”

女王和国王沉思不语。

阿索隆接着说道:“况且,我们的本钱并没有白丢呀!新大陆的黄金不是源源不断地流入了西班牙吗!”

女王和国王一直在沉思,过了很久,国王斐迪南才缓缓地说:“那好吧,放了他。”

阿索隆恭恭敬敬地回答:“是,陛下。”

伊莎贝拉女王嘱咐道:“应该做得体面一些。”

阿索隆点着头说:“那是自然的,陛下。”

哥伦布被押回西班牙以后,他们兄弟三人被分别囚禁在一座古老城堡中的3间房子里,石头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四周阴冷而潮湿。这里,与外界隔绝了,当时在西班牙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道。

哥伦布从海地岛带回来的东西,除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他那自制的地球仪以外,其他全部被没收了。

哥伦布的身体远远不如从前了,可他对航海的热情并没有减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盘坐在地上,就着窗口那一线月光,端详着那跟着他好几十年的木制地球仪,3次远航的情景又在他眼前浮现出,甚至那些最小的细节也历历在目。

哥伦布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我所到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是亚洲的东部?是印度还是中国?可是,为什么没有富庶的城市和灿烂的文化呢?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哥伦布把地球仪拿在手里慢慢地转动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大西洋的那边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啊,我还必须往前走,还要往前走,我要一直向西最后回到欧洲……环绕地球航行一圈,这样……这样……”

哥伦布把地球仪继续慢慢地转动,喃喃地说:“到那个时候,我就能知道我所发现的到底是什么地方了……对,只有这样,往前走……再往前走……”

从那一夜之后,哥伦布无论白天、黑夜,嘴里老是喃喃地自言自语:“往前走……再往前走……一切就明白了……往前走……”

监狱长看到哥伦布的这种情况,以为他疯了,就请来了曾经给他看过病的医生。这个瘦小老头一走进来,哥伦布就高兴地招呼他;“啊,医生,我很高兴见到你,你是给谁看病来了?”

“听说你这儿……”瘦老头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听说你睡不好觉,是吗?”

“年纪大了,睡眠少了,是自然的嘛。”

“你经常头痛吗?”

“不,我的头不痛。”

医生不放心,接连不断地向哥伦布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哥伦布都回答得十分准确。

瘦老头医生最后问;“你经常说‘往前走,再往前走’是什么意思?”

哥伦布恍然大悟,他大笑了起来,说:“原来如此,我是想如果再往前航行,从西边就可以环绕地球一周,再回到欧洲。”

瘦老头慢慢地站起来,点点头,他以惊奇而钦佩的眼光,凝视着哥伦布,想说什么,嘴唇抖动着,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瘦老头告别了哥伦布,在外面遇见那位请他来的监狱长。监狱长问道:“医生,上将大人健康吗?”

医生回答说:“一切正常,神志完全清楚。”

监狱长吃惊地问道:“那他为什么……”

瘦老头医生眼圈红了,他连忙掏出手帕来擦眼泪,颤抖着说:“上将大人……到现在他想的还是……航海发现!”

哥伦布的胸襟真是让人感动,一个伟大的航海家,哪怕是获罪狱中仍然保持着自己的航海热情,这真是让人钦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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