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秦是大约晚上十点才回到的紫岛派睡下，但他第二天却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起床后，张秦还是按照前几天养成的习惯，找到了演武堂前面的空地打打三鹿长拳、打打太极，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好久，却是没见同学们去操场，四下走了走，只见到一个同学，张秦忙问：“师兄——那个——问下——话说——能告诉我——在哪里上课么？”[
大概，没学好英语的下场，就是今后连游戏都玩不了了吧……
]“学弟你是新来的吧。”他说：“今天是周末，不上课的——还有，叫我欧拉（注一）就好了。”[
欧拉师兄么？听他的语气大概算的上是一个正派的NPC了——对于一个正派些的NPC，用礼节和礼貌来提升好感度的方式甚至强于帮他做事情。当然，倘若换成邪派NPC的话，他们的好感度获取就要靠做任务了，在没有帮他们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的时候，你是没资格和他们互动的，奉承他们会被他们骂没骨气，而坚持风骨的话他们又会说你是“正派豆腐猪”……哦哦或许只是他们想说“正派的腐竹”吧，只是无奈他们的口音都稍微重了些……当然，倘若给他们做几个任务，他们的评价绝对会改很多，奉承他们的话他们会说“知我者谓我心忧”，而坚持风骨的话他也只会说“哈哈贤弟真实有骨气，哥哥我可从不敢这么做的”……
]“欧拉师兄好。”张秦因而很干脆地叫了一声师兄——虽然由于张秦近视连欧拉的脸都没看清。
“难道没有老师关心你么？老师应该给新生建议过的，周末最好去藏书阁一类的地方充实一下自己的学识——毕竟只会用双手双脚对敌的，那是野兽，而人在对敌的时候，除了拳脚，智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比如，倘若你能洞察到对手的下一个动作和其中的破绽，哪怕你稍稍弱于他，难道他能赢你么？”欧拉带着些关心的语气，对着张秦说。
“嗯，明白了，谢谢师兄关心，我刚刚入门，还不知道图书馆在哪里。”张秦很开心地像对着暗号那样和欧拉说着话。[
又是一个任务么？去图书馆吃书？挺不错的游戏指引……
]“在祖师祠的后面，一个比较奇怪的位置，我建议你从祖师祠的偏门去图书馆——这也是祖师规定的，这告诫着我们，在我们拜祭祖师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只是在拜祭他本人，而是在拜祭他所流传下来的知识——”说到这里，欧拉不禁顿了顿：“或者说精神。”
说话时候，欧拉自然散发出一股崇高而近乎神圣的气息，张秦却没在意[只是宗教狂热而已，至于做得这样过分么……不就是知识么，又不是说你们祖师的知识就一定正确……倘若你的祖师真的那么正确的话——我怎么记得紫岛……应该把祖师祠和祖师像设在〖紫岛〗才对的啊，再怎么也不该把祖师祠挪地方吧……毕竟这种门派，肯定是只有嫡系才有资格天天瞻仰祖师仪容的啊，弄得祖师祠遍地都是的门派——难道一定很值钱么？]
“藏书阁在那边。”欧拉说着，伸手一指：“沿这条路直走125步，左转再走53步，右手边便是祖师祠的大门了——从那里面向祖师祠堂拜三拜，然后从偏门穿出去就能看见了——你大多数的师兄师姐都在那里——当然，如果你只是想修炼或者学习的话，我不推荐你去那里。”
“谢谢师兄了，那如果想修炼的话，在哪里最合适呢？”张秦很有礼貌地问。
“你不觉得，演武堂前面的空地很适合现在的你么？——毕竟，两个星期之后，就又到了门派会武的时候了啊。”欧拉叹了一口气：“若没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嗯，师兄再见。”张秦有板有眼的做了与NPC交往的最后一步。[
好吧，看来从游戏NPC之中找任务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啊……
]张秦摇摇头，慢悠悠走回了演武堂前面的那片空地。[
这次试一下紫岛派的拳法么？
先是抱拳礼。]张秦左手扣掌，右手攥拳，提起精气神，做了一个无比标准的抱拳礼。
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然后，第一式，紫气东来。
[一、双脚虚划，成丁八步后站稳]
张秦按照老师的示范，尝试着做了一下这个动作，大概由于张秦颇有太极的功力，这架势做得跟老师比起来架势经也不差半分。
[二、出左臂做下格挡，中位格挡，上格挡，同时右臂向右后方肘击，之后砸左拳，右臂上格挡，变匍步。]
张秦想着老师提点的要点，慢慢悠悠把这拳打了出来。
[或许太慢了，该加些速度的，老师打完整套起式也就用了十余秒的样子——这套拳法的精髓是寸，而不是到位，记得老师打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是为了让我看得更清楚，否则绝对都是做小动作的……看来还是应该加一下速度，减一些用老的动作的为好。]
张秦想着，摇摇头[那么——
二、出左臂做下格挡，中位格挡，上格挡，同时右臂向右后方肘击，之后砸左拳，右臂上格挡，变匍步。
]……
就这样，演武堂前的空地上，便多了一个两臂抖得如筛糠一般，两只脚还不时划着太空步的新新人类……
[幸而没人看到啊……]张秦摇摇头[果然是打把势卖艺的才会打这套拳……]
不过话虽如此，张秦却深知这套拳的恐怖，这三十七个动作一气呵成做下来，双臂上便渐渐被一层紫色的光辉覆盖满，，在后面的那些动作当中，张秦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动作稍稍大一下，甚至只需要自己的一个念头，那紫色光辉便会脱体而出，摧毁妄图抵挡它的一切——也无怪乎，老师说，这紫岛的武学，巧妙之处，尽在这一招起手式里面。
[不过，既然我已经学会了第一招，连个技能图标都不显示……未免太真实些了吧……]
正想着，厄尔多斯来了：“小十五——”
“师父，”张秦立刻收了势，站直了身体，对老师行了个礼。
“以后最好小心些，不要随意向天空或者地面什么的释放能量——毕竟这里，这门派，这一切，都是千年万年的基业——都是千万年前祖师们用大法力制造的，虽然可能你一辈子也打不透——但毕竟，要记住一句话，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若人人都像你这样，总有一日，这阵会被打穿的——倘若到了那时候，你有会不会为了自己今时的行为而感到自责呢？”厄尔多斯说得很是恳切。
“嗯。”张秦点点头。
“这起式练习的很不错。”在打一棒槌之后，厄尔多斯是绝不吝惜自己一两句语言作为甜枣的。
“嗯。”张秦还是点点头，作为对NPC的回应，就像读完NPC对话之后按Enter那样。
“不过你大概还需要再巩固下。”厄尔多斯又说：“这起式并不要求三十七个动作都是实招，针对高手的话虚实结合效果会更好——当然，如果只是针对一般人的话，招招都用实招就好了，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学拳的时候，七师兄曾经拆解过几个动作的，比如第七个动作的左手肘击之后的摆动手臂——七师兄是习惯于称这个动作为‘上下其手’的，其实，倘若你的肘击打实了，对手基本就废了，但对手有可能挡住你的肘击，于是就有了后两个辅助动作，在肘击之后手握拳先向上摆后向下摆，这里向上是为了攻击眼部和头部——对于庸手的话他们很可能反应不及，等你打中了他他才会有反应把双手伸到头部保护要害，所以招招落实是对付庸手的最佳选择，但高手很可能从你的小动作中看出你想打脸的意图，从而提前拦住你的攻击，因而对付高手，这打头只能用虚切忌用实，实招是后面的，手向下抡，做猴子摘桃……”
“嗯。”张秦的反应很是淡定，游戏里面无节操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却也不多他这一条。
“没笑，也没皱眉，更没反感——不应该啊”厄尔多斯先是喃喃自语着，转头便对张秦说：“大概就是这样了，能理解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张秦笑笑，[是看等级的吧……不过话说想当年李逍遥也是十里坡12级没学御剑术就悟出了万剑诀的，这启蒙，真是……]
厄尔多斯却没看出张秦那深藏在脑电波里面的鄙视，只是又说了一句：“半个月后有一场全院会武”
“会武？”张秦忙问。
“嗯，就是大家一起在一起讨论讨论武学什么的，有理论，也有实践，就是大家先比划比划招数，比划着比划着就上擂台了。”厄尔多斯很是习以为常。
[
是全服冲级奖励活动之类的么
]张秦也很是习以为常，毕竟一个新开的游戏还是需要吸引一批老玩家的。[
可这绝不是我想要的啊……明明这个游戏设计的这样合理，却为何又落了一般游戏的窠臼呢？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吧……
毕竟这还是一个游戏……
又不是没见过把游戏做得跟真的一样然后逼得玩家大呼还不如回家写作业导致游戏收入惨淡公司入不敷出差点破产的情况……
]
“想什么呢？”厄尔多斯忽然说：“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怎么比试随你，想悠着点没问题，如果实在控制不住的话拿第一就好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
看来老师会错意了……
]张秦默想着[
或许真的应该给游戏公司的策划点一个赞吧……
不过倘若厄尔多斯说的话如果是电脑演算出来的话……
那么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大概，真的可以不用学了吧……
如果电脑比人都聪明……
学习……真的像小时候同学讽刺燕山中学的校徽那样，读书顶个鸟用（注二）……
]
“师父再教你一招，除了你大师兄之外对付别人你就用这招吧，大概一招就可以搞定他们的。”厄尔多斯忽然说。
“有这等好事？”张秦有些疑惑：“那为什么别人不学？”
“这招只是讲求‘以力破巧’而已，别人又没你这种能一击击穿天穹的天赋。”厄尔多斯淡淡的说：“教你这招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怕你收不住劲误打死了师兄师弟什么的不好交代。”
“这样啊。”张秦点点头[
看来这个游戏里面对杀戮的管制也很严格的说……
不过话说回来，能学到一个大威力的技能，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个游戏的节奏设定真心合理……
大家都没有注意，但是都在不知不觉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NPC老师，就是一个老师的样子，不多不少。
而学生，就算再不愿意，也是一副学生的样子。
真心想知道，这个游戏的制作费用到底有多高……
]
“是在想该怎么对付大师兄么？”厄尔多斯说：“对付你大师兄的话，你出全力就好了，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如果只是赤手空拳的话，没人打得过你大师兄的……”
“大师兄很厉害么？”张秦不由问。
“怎么说呢——他或许是最后一个纯正的紫岛传人吧。”厄尔多斯说。
“有趣，难道说师父你不算紫岛传人么？”张秦问。
“跟你大师兄一比，就不算什么了——别废话了，开始学习招式吧。”厄尔多斯说。
“嗯。”张秦点头。
“攥拳怒目——”厄尔多斯说着，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握紧左拳：“慢、慢、推！”
紫色的光辉从厄尔多斯的拳上缓缓喷发着，想着张秦轻轻飘过去。
“你也试试吧，”厄尔多斯说。
张秦做了个深呼吸，慢慢闭上了眼睛，提起了拳头：[
首先要把自己的力量集中在拳头上，这是老师要求攥拳的原因
然后慢慢推，并不是单纯的慢，而是一种类似在水中运动的感觉——明明你用了很大的力量，却没太快的动作。
这些，都是太极拳的精要吧……
说不得，这场打斗，要用太极拳了。
真好笑，一个外国游戏，却宣传着中国的功夫，还是太极这种十年不出门的水磨功夫。
却不知，中国人喜欢的，全是外国那些不劳而获的像超人或者蜘蛛侠那样的超级英雄，又或者是日漫里面那些因奇遇而成功的天才们吧……
或许我应该说一声可悲么？
又或者，我也像我描述的那些中国人一样呢？
……
或许真不应该玩这种游戏的……
因为明明自己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改变。
或许我错了么，小平同志？
或许除你以外的每个人都会说，你不愿意看到我这样吧。
可，他们，都不是你
……
]
“噗——”一声轻响打断了张秦的思考，张秦睁开眼，原来是自己的右拳和厄尔多斯的左拳几乎对上了，虽然距离厄尔多斯的左拳还有大约十厘米的样子，张秦还是觉得右手像是顶上了一块弹簧那样。
“单纯从力量角度，你已经达标了，接下来的只是准确和出拳速度了，等什么时候你的拳速能达到这样——”厄尔多斯说着，撤掉了左拳的同时迅速打出了右拳，顶在了张秦的右拳之上，张秦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不由后退了几步，右手却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厄尔多斯发觉不对，立刻改了出拳的方向：“哎呀——力量给大了……好久没练基本功了……控制力度是更高深的层面才需要学习的东西的……通常思路都是把自己的力量练上去，然后对付对手双掌平推即可，技巧什么的其实是法师的专利，一个战士的技巧再好，也挡不住大力平推的……特别是像这种控制力道的技巧……一般我们很少研究的，毕竟我们真的遇不到那种必须保存体力的环境——一拳推过去，别人接就加力，躲就变向，出拳只有虚实之分，没有力道大小之别的……”
厄尔多斯一边唠叨着，一边止住了拳势，用左手拿住了张秦那几乎变形的右拳，右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粉，拍在了张秦的拳头上。
“固体麻沸散，也叫吗啡（注三），疗伤外加止痛的，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厄尔多斯给了张秦一个“很是抱歉”的表情：“你先回去吧。应该只是小伤，估计第二天就好了。”
——
注一：这是我第一次给数学家的名字写注。欧拉，如果硬说他对数学发展的重要性的话，我觉得这样的评价是中肯的：如果存在这样一个宇宙，欧拉和他研究的全部理论都能被证伪的话——那么在那个宇宙里，可以认为不存在数学……就是这样，如果你提笔，画个不规则的图形，欧拉会说，这个图形他研究过，具有这样的性质：度数为奇数的顶点为0个或2个。（欧拉定理）如果你提笔，拿起尺子，画个三角形，欧拉会是，这个我研究过，然后他一定会从这个图形上点九个点，然后告诉你，这九个点在同一个圆上（欧拉定理）所以一般我们都会用（欧拉一笔画定理）或者（欧拉九点圆定理）来区分他们。一个笑话是，倘若你不知道你写下的定理的名称的话，只要写欧拉定理就好了——至少高中这样是完全没问题的……据说欧拉做过的最强大的事情是，两只眼都瞎了之后算一个级数，心算到小数点后50位——因而指出了他的一个学生，一个四肢健全头脑健康的学生，的一处计算错误……欧拉将是第一部分最重要的人物……你们懂的……
注二：这是初中学习奥赛的时候燕山的同学告诉我的……已然忘记了他们的校徽到底是鸟顶着书还是书顶着鸟……总之，大家只读出了一句话：读书，顶个鸟用……如今想来我也是醉了……
注三：这是看名字这么像，于是随手写了一笔……不过说不定这东西真有联系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