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朱厚照和太后两人,各自怀着彼此心思,却将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演绎得十分感人。
太后听朱厚照如此说,倒是一时平静了下来。两人并排站着,看起来,似往常的许多年般,母慈子孝,一派和谐。
可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彼刻的朱厚照,一句未提太后被囚于慈宁宫,可太后能从那重重禁卫中出来,已经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包括自己这些年来,为了保命而培育的诸多死士。
她这一役,或者赢了,扳倒夏玲珑,或者用尽自己的最后一颗棋子,真正老死在慈宁宫里。
她一生荣华富贵享尽,似这般孤注一掷的时刻,却不过是第二次遇到。上一次,她手里抱着那个小小的粉嫩婴孩儿,也是费尽了百般思量。
可,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便向上一次一般,赢了,地位和荣华,便将继续属于她。输了,输了不过是去见先皇和那个贱人罢了。自己早已是赢家,比那个贱人,多赢了这些年的权势和荣光。
太后如是想着,脸色愈发的平静,一双凤目直直盯着来去的太医们,竟似是真的关心舞顺仪肚里皇子的死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似针一般扎在了夏碧玺的身上。她站在太后身后服侍着,眼见着宁王现在还未过来,那宁王性子古怪,怎么可能会被一封莫名其妙的书信给叫来冒险?心中越想越是害怕,脸色便越来越是苍白。
太后不经意间看到夏碧玺的神态,嘴边溢出一丝冷笑来。
紫藤草在宫中遍布,煞是好看,宫人皆只知那是观赏的植物,却不知道,那紫藤草汁却是有隐藏字迹的功效。
是,不错,那宁王和夏玲珑也许并无深交,可是用紫藤草在这纸上写字的伎俩,却是宁王府的习惯。当年自己和老宁王朱觐钧书信往来,多用此法。想来这么多年来,老宁王一直在寺里,不会不惦念自己的妻儿,书信往来,亦是免不了用上这法子。他的儿子宁王,即便只是因了疑心,也多半会来探上一探。
彼时彼刻,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聚集到了重华宫附近,只要宁王敢来,自己身边的死士,就一定能够发觉。
太后嘴角边露出的微笑还未凝固,便只见一名宫女惊喜交叫地跑出来,又哭又笑地跑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舞顺仪和小皇子都福大命大,太医说,母子平安!”
太后的脸色暗了一暗,嘴上却响亮地念了句:“阿弥陀佛,看来哀家这阵子得祈福还是得了佛祖眷顾的。”她直直望向朱厚照道:“想必皇帝这次查得明白,无论如何,不能轻饶了这谋划皇子的奸人!”
见朱厚照脸色突变,她心中一笑,又道:“可是这个奸人,必不会是皇贵妃,连哀家都看得出来,夏玲珑这孩子,对你可是一片痴心,怕是为你去死都心甘情愿,是决计不会做谋害你皇儿这般恶事的!这必是她身边的婢子不懂事,因惦记着主子荣华之后可以分得一杯羹,是以心肠狠毒给舞顺仪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