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上去有些单薄,在朝阳的照耀下,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象牙白。那袭文士白衫随意的挂在他的身上,飘逸而又散漫。思晴简直不敢相信,就是这个书生模样的少年挺身而出救下了她。
这少年到底是谁?思晴心中暗自嘀咕。
“你谁呀?”对面壮汉瓫声瓫气的开了口,“小子,莫要多管闲事,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年笑了。他的神情有些懒散,“可是怎么办呢?我平生最讨厌的两件事情:一是喝完酒后睡觉被人吵醒,二是欺负弱质女流。你们是现在就滚呢,还是挨完打后再滚?”
壮汉大怒道:“臭小子!哪里来的勇气,敢对老子说这种话!”他微一扭身,一道比先前更加狂烈的罡风刮了过来,风的中心正是那只巨拳。
思晴吓了一跳,忍不住喊道:“公子小心!”
少年将眼睛眯成了一线,也不避让,就那么曲掌成爪,迎了上去。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年轻人就是莽撞啊!这牛二双臂有上千斤力气,哪里是随便能接下的?”“要出人命了,还是去报官吧!”“报官,你疯了?这种泼皮顶多进去一阵子就出来了,惹到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下一刻,众人的话语化为了一阵惊呼。
只见那阵罡风好象遇到了一面无形的墙一般,旋转着呼啸着,但却越来越微弱,那只巨拳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少年的右爪中。牛二的脸涨得通红,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却不能寸进。
旁边那矮子见势不妙,也顾不得以多欺少了,抽出一把牛角尖刀,合身向少年刺来。
危险!思晴心中猛地一跳,她来不及细想,右手撑地,以右臂为圆心,一个扫堂腿扫了过去。
矮子被绊了一跤,牛角尖刀也被扫落在地,他恼羞成怒,捡起尖刀朝思晴冲来,狠狠道:“老子先结果了你!”
思晴心中着慌,想要像刚才那样发挥。但这副身体她并不熟悉,慌乱之下竟然连半点章法都想不出来,只能拼命的后退躲闪。
“小……少爷当心!”梅香强忍剧痛爬了起来,拖住矮子的一只脚,拼命的往后拉。
矮子气急败坏,喊道:“碍事的娘们!”飞起了另一只脚。梅香应脚而飞,嘴角溢出几丝鲜血,形容凄惨之极,就算是这样,她还在拼命的喊道:“少爷快跑!”
思晴热泪盈眶,悲呼道:“梅香!”心中一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触动了。自从穿越到这里后,思晴一直在自暴自弃,如果不是家里逼婚的话,恐怕她会这样格格不入的一直活下去。
就算是丫环,也是我的丫环,轮不到旁人来欺负她!思晴怒气勃发。就在她快暴走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如兔起鹘落,变得眼花缭乱起来。
只见白衣少年身形突然化成了一股轻烟,迅捷无比的绕着壮汉转动。只是几个呼吸,壮汉就头昏脑涨,被少年一掌印在了他的胸膛上,轰然倒在了地上。
少年也不停留,飘向了持刀矮子。矮子将短刀舞得呼呼作响,却仍然无济于事,被少年觑着一个破绽,一记手刀拍在了他的手腕上,“叮当”一声,短刀落地,矮子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见大事已定,众人便是围了上来,一面交口称赞,一面说着些闲话儿。今天的热闹他们看了个心满意足,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有足够的谈资了。
少年正想说什么,突然面色一变,望向了街道正北。只见数名全副披挂的士卒,手持长枪,向这边跑了过来。
到底是谁报的官?思晴心中猛地一跳,赶紧扶起梅香,没入了人群当中。也幸好围观的人众多,七嘴八舌之下,她们两人倒是不太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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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中。
“小姐,都是婢子不好!要不是婢子拖累了您的话,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梅香有些歉然地说道。
见她虚弱之极的样子,思晴倒也不便责怪,只说道:“你快躺下好好歇息。等我们出了城,再找个大夫好好的看看。”
梅香低声道:“小姐您也一宿没睡了,原本应该由我来服待您的,反弄得……”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思晴将房门栓好,躺在床上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各种疑问向她涌来,找不到一丝头绪,脑袋简直快要炸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大白,梅香正在房中忙碌着。小方桌上,粥菜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七八个时辰,此时思晴精力旺盛得简直可以打死一头牛。
思晴十分欢喜,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梅香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却相当不错,闻言答道:“多谢小姐挂怀,已经好多了。热水婢子已经打来了,您快梳洗下,再尝尝这粥菜合口味不。”
思晴便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又在梅香的服侍下继续改装成了一名公子,然后随便用了些早饭。事实上粥菜的味道相当不错,不过价钱也是同样的不错,足足可以买好几斤米了。
两人这次学了个乖,把包裹伪装得天衣无缝,细软则放到了最贴身的地方,保证万无一失。又找了个最正规的马车行,这才小心翼翼地坐车向城外驶去。
还没到城门口,思晴和梅香就吓了一跳。只见原本稀稀落落的几名城卫,突然间数量多了一倍,并且旁边还有几个彪形大汉,不时在指点对照着什么。
“少爷,那是赵三爷!”梅香的声音有些颤抖。
思晴有些惊讶,开口道:“赵三爷?那是什么人?”
梅香知道思晴前阵子生过一场怪病,很多东西记不清楚了,于是焦急地解释道:“赵三爷是老爷手下第一得力的护卫。如果被他发现的话,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思晴赶紧吩咐驾车的老者,“老人家,麻烦转头向西,换个城门试试!”
老者露出恍然的表情。他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这一男一女是私奔出来的不成?不管了。反正付了四倍的车资,私奔又有什么关系?想当年,我和大毛他娘不也是……”
老马熟练之极的转了个弯,不露痕迹地向西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