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飞机场，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楚晗。
“楚晗！”宋童直接奔向了她，“现在吴老师她，在哪儿？”
楚晗先是没说话，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姐，你终于回来了。”杨帆一脸微笑，却是让人感到别样的悲伤。
“吴老师在哪儿呢？”
楚晗让大家上了他们司机的车，也没阻止那个他们都不认识的左景毅，让他也上了车。
“楚晗，去我家吧。”宋童拍了拍楚晗的肩膀。她点了点头，没什么意见。
大家都在车上找了一个位置，车内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
“这是昨天的事儿，老师去别的学校拜访，算是以一个领导的身份，”在大家都安静着的时候，楚晗开口了，“她自己开车来着，然后就发生意外了。”
听着这句话，林果果突然心头一颤。车祸这样的事情，她并不陌生，小学那年，她妈妈还因为这个在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呢。如今，悲剧再次发生，可是，却有一个他们深爱的亲人离去了。
“我当时刚好去舞团，买早餐之后路过那里，看到有很多人，好奇，就下车去看，没想到就看到了半个身子露出来已经满身是血的吴老师。”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四五辆车相撞，周围车堵得水泄不通，我就一直在那儿。就算不堵车，我也不可能离开。”
她停顿了片刻，“吴老师一个人住，一个亲人也没有，我差不多几个月去看她一次，她周围的邻居告诉警察我和她比较熟。”
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车里的空气沉重得不能再沉重了，所有人都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很快，车子停在了芸院门口，因为是外来车辆，不方便进去，所以大家就在此处下了车，司机也跟着他们进去了。
陈熙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十几个人陆陆续续进入了宽敞的客厅，在沙发和座椅上就座。
“葬礼就在明天吧。”在车上一言不发的陈熙突然开口道，“就葬在北城的永山公墓。”
……
葬礼当天，所有能够被联系上的同学都来了。
他们当天没怎么说话，就是在人不多的宽敞的大厅里透过玻璃棺看着里面的吴老师。干净、漂亮，虽然有些衰老，但是依然美丽，而且脸上的皱纹，都早已化成智慧，进入到了她的心中，他们的心中。
吴老师的脸很美，脸小小的，五官都很端正。不是那种让人一下子震撼的惊艳，但却是那种有深厚味道的迷人，让人越看越想看。这也是同学们都喜欢上她的课的原因吧，那个时候，能见到她，都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呢，虽然，他们每天都见。
有人哭了，有人没哭。
他们的心里都是自责的。他们都怪自己，没有趁着有时间的时候来看看吴老师。可这也不能怪他们，不能。她明明，明明还那么健康，可是，却倒在了路上。倒在了，站在教育事业顶端的路上，倒在了，让她的孩子们感到惊艳的路上。虽然，这些，也许都不是她所追求的。但是，都是那么的近，那么那么的近，就差一两小步，就到了。可是偏偏，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悼念的时间结束后，工作人员就走了进来，四个人一人一个角把棺材拎了起来，走进了会场深处的那个小门。就在他们走进去的前一秒，宋童喊了一声，“等一下！”
她冲了过去，“能不能，先放下一下？”
四个男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把棺材缓缓地放在了地上。
她随着棺材轻轻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宋童再也忍不住了，她刚刚一直没哭，但是这个时候，她忍不住了，眼泪如泉涌一般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吴老师……”她轻轻地弯了弯嘴角，看着闭着双眼好似在微笑的吴老师，她把双手轻轻地放在吴老师脸上方的玻璃上，轻轻地拍了拍，“吴老师，是我……我是宋童……”
她“呵呵”笑了笑，其他同学也都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陈熙第一个站在了她的身后，扶住了她颤抖着的肩膀，“宋童，吴老师能听见的。”
她继续笑，“吴老师，我知道的，您，一定能听见的。”
“放开吧。”陈熙拉起了她的双手。
她任由陈熙拉起瘫软的她，然后眼神空洞地看着四个男人再次拎起那个漂亮的棺材，走进了小门里，消失不见。
再也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宋童把头轻轻地靠在陈熙的肩头，慢慢地找回了自己腿上的力气。
过了几分钟，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大家在林果果他们的带领下，来到了吴老师的墓碑前。不华丽，也不大，就是小小的，很简洁。
大家一一走过墓碑，在上面放一束黄色或者白色的话，再说上一两句话，轻轻地，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足够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吴老师能听见。
最后走过去的，是脸上还有丝丝泪痕的宋童，她在墓碑上放了一束花，就和每一个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然后悄悄地说了一句话。这些都和前面的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在站起身来之前，微微地笑了笑，也是，只有两个人能看清楚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