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山鴂突然明白了喜儿的说法,她——她竟然扭曲他的意思,还扭曲得如此烂!什么叫作他是猪才怪,噢,厄罗多大人,你是在惩罚我最近不够尽职吗?
“这是你的身份吗?还是名字?”喜儿不解的问道,原来山鴂还有另外的身份啊。只是,这‘猪才怪’又是什么呢?
“我不是猪才怪——”山鴂气急败坏的叫道,但话一出口,便惊觉有些不对。
“你不是——猪,才怪?”喜儿更加疑惑了,原来他是猪啊,但他明明是人不是吗?怎么又会承认自己的是猪?
“啊——”山鴂仰天长啸一声,便直直的对着路边的一棵树撞去——
自己被喜儿戏弄至此,不死都没用了。
因为喜儿的坚持,山鴂极不情愿带着那匹曾经犯下重大过失的马儿上路,但,山鴂说什么也不肯再骑它了。
他虽是山精,但如果再发生一次从马背上掉下来的事情的话,他怕是再也没有脸面去见他的厄罗多大人了。那会糗毙的——
过往的人们都奇怪的看着他们,奇怪的原因一是竟有男女同骑一匹马,这等的亲密行为实属不妥,想来是江湖中人才会如此的不羁吧;奇怪的另一个原因是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不但衣着奇怪,而且他有马不骑,反倒把那匹马当一只狗一般的牵着走。有谁见过舍马不骑,反而步行的吗?
每个人都摇摇头,表示着不理解,这人八成脑袋有毛病。
忍耐 ̄忍耐 ̄再忍耐——
山鴂见路人一直以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时,就运用了读心术来窥探他们的内心,但——他们竟然在藐视他,还认为他的脑袋有问题?冷静、冷静,他们是凡夫俗子,是一群平庸之人,他不必跟他们计较,那是有**份的。
木无表情的继续走着,虽然嘴角有些止不住的在抽搐着,但山鴂还是尽量目不斜视,不去理会旁人异样的眼光。
“娘——那个人好奇怪哦,放着马儿不骑,却在那里步行,他是不是有毛病啊?”一个孩童的声音骤然响起,自人群当中传到了山鴂的耳中。
忍耐——
山鴂仍旧向前走着,不理会那孩子的话。
聂隽远与喜儿回头看了看他,嗯,还好,山鴂的样子似乎没有要发飙的模样。
“别说——”孩子娘捂住了儿子的嘴巴,这些人可能都是江湖人呢,惹不起的。
“我要说嘛——他是很怪啊……长得也怪……穿得也怪……行为就更怪了……”孩童不服气的说道。
继续忍耐——
山鴂的脸色黑了下来,嘴角的抽搐越来越明显了。
“叫你不要说了,怎么不听娘的话?”孩子娘说的话好像能令山鴂的嘴角平复一些,但接下来说的话可就——
“你看他那个模样,就知道他不是好人。这种人,看他前胸想打他后背,前世肯定没积德,今生才会落得如此个模样。你要是不乖啊,被他抓去了,只怕你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话是孩子娘在儿子耳边轻声的密语,但还是被山鴂听得个一清二楚。
是可忍、孰不可忍,山鴂一听此话,再也忍耐不住的暴发了出来:“大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长得难看了?什么叫做看见我前胸想打我后背?你想打吗?来呀,给你打,给你打到算你的本事。你说的没错,你儿子要是落在我手上,我会剥他的皮、拆他的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还要把他的心肝脾肺肠胃舌全部炒来下酒吃,怎么样?怎么样?”
众人闻言,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互相相望,震惊于山鴂说出的每一句话——
“妖怪——”不知是谁咛喃出了两个字,顿时人群中像是炸开了锅般的叫嚣起来。
“打死这个臭妖怪——”
“想吃小孩子,先打死你再说——”
“杀妖精啊——”
………………
山鴂顿时傻眼了,他哪里见地这阵仗?都说世人忌神佛、怕妖精,谁听过这人不旦不怕妖精,还联合起来要打妖精?反应不过来的山鴂傻傻的愣在那里,张大了嘴巴,像根棒子一样杵在原地不动。
聂隽远头疼的看着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态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山鴂到底在干嘛?老是给他们惹麻烦。
“你想吃了我的孩子吗?好,我就打你,你到是看看我敢不敢打?”孩子娘冲到了最前端,左一勾拳、右一勾拳,再来双手同时夹攻,直打得那山鴂眼冒金星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别误会,像山鴂这样的妖精按理说是不可能被人类殴打的,但——
他在一开始已经被这一群人的话给吓傻了,所以他根本忘记要做任何的反抗了。这下好,孩子娘不仅做到见他前胸打他后背,还免费送了两个黑眼圈给他做纪念。
哦——好痛!
直到痛楚自眼睛处散开来后,山鴂的大脑才开始运作起来。这——这些人、这些人竟敢群殴他这个般若炼狱的使者?都不想活了吗,真是可恶!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打我,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山鴂跳起脚来大叫。
“呃?”众人闻言,停了下来,他是什么人?
“哼,我是般若炼狱血阎罗厄罗多大人麾下最得力的助手山鴂大人,我的职责就是要吸取人类的灵魂。你们竟然敢对我出手,不怕我把你们全部吸到般若炼狱中去永世被烈火焚烧、不得超生吗?”山鴂高傲的抬着下巴,睥睨着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对他的话感到了不解——
“啥子是般若炼狱啊?”一人胆大的问道。
“你——”山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不知道。“那是地府最深层的魔窟,进去后你休想再出来。”
“地府不是只有十八层地狱吗?我可没听过什么般若地狱。”那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
“是般若炼狱!”山鴂瞪了瞪他,“阴曹地府算什么?我们厄罗多大人比那阎罗王厉害多了。”
“有多厉害?”另一个人根本不信,哪见过鬼差白天现形的,更别说还在街上溜马。
“在阎罗三界中是最最厉害的。”山鴂得意的说着。
“屁话,那么厉害怎么我们都没听说过?”一位老者嗤之以鼻。
“对呀——”
“从未听过——”
“没错没错——”
众人附合着老者的话说着。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山鴂瞪着他们,这群凡夫俗子,竟没听过他们厄罗多大人的名号。
“谁知道你说的那个般若地狱在哪里?也不知是不是骗人的?”人们仍是质疑着他。
“是——般、若、炼、狱!”山鴂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纠正道。
“管它是什么,你既然惹了我们,就活该被我们揍!”
“上啊,他肯定是个妖精,打死他。”
众人又恢复到群殴妖精的狂热中来,妖精嘛,打死一个算一个。/
“你们——”山鴂见他们居然不惧怕他的话仍然要群殴他,一个刺激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聂,救他。”喜儿见状,惊呼出来。
看戏看够了的聂隽远不情愿的从腰间掏出龙煜山庄的信物,沉声的喝令道:“大家住手,我们是龙煜山庄的人。”
龙煜山庄?
众人闻言,停止了殴打,齐齐转身看向聂隽远。
“哇,真有效果啊。”喜儿崇拜的看着聂隽远,无限敬意的看着他手中的信物。
“各位乡亲父老,在下是龙煜山庄的聂隽远,今路过贵宝地,还望各位多多相助。”聂隽远打起了江湖腔。不是他爱现,只是这龙煜山庄不仅在江湖中声名威望,在寻常百姓家里与坊间都有着良好的口碑。
原因无它,实在是因为龙煜山庄不仅以武学传家,更是商道经营的高手。山庄的财富不可一日而语,但往年无论中原何地发生天灾,龙煜山庄总是第一个捐物捐财、并广济难民。所以在整个中原地区,无人不晓龙煜山庄的威名。
只是这老百姓们没几个人见过所谓的信物,眼下也实在是无法分辩真伪。于是先前开口的老者思索了一番,便有了主意:“我们这里的百姓没人见过真正的龙煜山庄的信物,但仍一个法子验明你的正身。”
“老人家请说——”聂隽远扶着喜儿下了马来,微笑的看着他。
“说出龙煜山庄曾在我们这里广派善心,济世救民的事迹,我就相信你的话。”老者拈了拈下巴的白胡子,睿智的笑着。
“老人家果真是智者。”聂隽远轻笑了出来,“我们龙煜山庄从未在这里施济过难民,因为这里从未发生过天灾,也未向山庄救助过。”聂隽远胸有成竹的说道。
“哈哈哈——果真是龙煜山庄的大少爷,久抑大名,得罪了。”老者抑天长笑,此番话证明了聂隽远的身份。
聂隽远听他如此的说法,却是眉心紧聚——这位长者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刚才他是故意试探自己的身份。
老者停止了笑声,眼光深遂的看向聂隽远。
“你到底是什么人?”聂隽远将喜儿护在了身后,沉声问道。
“老朽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老者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你为了什么需要确定我的身份?”聂隽远也笑了,握住喜儿的手却更紧了。
喜儿不解的看着聂隽远紧握自己的手,他在紧张什么?透过他的手,她明明感到了他的不安。
“因为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聂隽远。”老者的双眼突激出精光,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内力强厚的高手。“你的弟弟是位相当聪明的庄主,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不惜派出庄内的顶尖高手以假乱真。只是--他想唱一曲狸猫换太子的戏,最后却唱成了空城计。”
“你是什么意思?”聂隽远眼光一沉,思量着他话中的真假。
“从来没有人有把圣火教如此不放在眼中,也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戏弄我们的教主。既然知道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这出空城计又如何能瞒得过我们教主的法眼?”老者终于表明了身份--他是圣火教的人。
“原来是魔教中人,我道是哪方高手,原来也不过是过街的老鼠。”聂隽远轻笑一声,心里却埋怨着山鴂此时怎么还处于晕厥状态,难道他没有感觉到喜儿有危险吗?
“聂大少,你也不用逞一时口舌之快,令弟已经在我教手中,你们的龙煜山庄也已经在我们教主的掌控之中。聂大少,你若是不乖乖的跟老朽回教并说出麒麟山谷的秘密的话,你们几百年的山庄可就要毁于一旦了。”老者得意的看着聂隽远,一脸的胸有成竹。
“你们很奇怪呢?”喜儿听不下去了,她勇敢的从聂隽远的身后站了出来:“听你的话,那个什么山谷是聂家的东西,你们的那个什么主的做什么要强抢了去?你们没有钱吗?”
“你在说什么?”老者愣了愣,为喜儿的话摸不着头脑。
“不是要抢了山谷去卖吗?你们真的那么穷吗?”喜儿怜悯的摇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老者:“老爷爷,你年纪都那么大了,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啊?你还能出去做买卖吗?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也差不多快入棺材了,是不是没钱买棺材啊?如果没有的话,没关系,我让聂借给你,你就不要抢人家的东西了,好不好?”
“这--位是聂夫人吧?”老者瞪直了眼,不敢相信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早就听江湖中人传说这聂夫人头脑有些问题,说话痴言痴语的……”
“我不是--”喜儿摇摇头打断了他,“我叫喜儿。”
“呃--”老者突然被打断,被她否认身份,他还真不知如何接话了。
“你叫什么?”喜儿不理会聂隽远拉着她的手,又向老者走近了一步。
“老朽姓韦名不凡,我……”老者抱抱拳,介绍着自己。
“不烦?这是个什么怪名字?”喜儿瞪大了双眼,回头看向聂隽远:“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难道他都不会有烦心事吗?”
聂隽远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亏得喜儿的理解能力,竟与失忆前没什么两样。不烦?也只有她能把一个人的名字听成这样,老天,不会又要重演一次吧?不会又有人要被喜儿给活活气死吧?
那韦不凡同样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喜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姑娘把“不凡”听成了“不烦”。搞什么?他是圣火教左右**之一的北冥**、江湖中人称‘绝命一指’的韦不凡咧,那小姑娘竟如此毫不畏惧的直呼他的名讳、并还大剌剌的把他的名字改得莫名其妙的。
“老爷爷,你的这个名字虽然怪,倒是取得挺好,不烦不烦,一生也不烦心。”喜儿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过既然你没什么可烦的,就不要打聂家的主意了好不好?”
“小姑娘,好胆色啊。”韦不凡阴着脸看着喜儿,不知她是真疯还是假癫?
“好胆色?”喜儿吃惊的看着他,“我的胆是什么颜色的你都知道啊?你看得穿我的身体吗?”
“你--姑娘不简单--”韦不凡心中一怒,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面对圣火教左**与三十八路堂口的好手竟也面不改色,老朽真是配服得紧啊。”
“左--什么法、三十八个什么?他们是谁啊?他们的手怎么个好法?”喜儿越听越不明白了,这老人家怎么尽说些糊涂话?
“小姑娘也不要再装疯扮傻了,老朽的话你会听不明白?”韦不凡闭了闭眼,仍在继续压抑着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