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离开吗?”喜儿揉揉眼睛,似乎是有点不对劲,但她现在没空理会这个。
“嗯。”聂隽远点点头。
喜儿仍旧沉浸在强烈的自责当中,一路上她都闷闷不乐的跟在聂隽远的身后。聂隽远知道此时劝不动她,只能由着她慢慢的跟在身后,权当散心。
“聂……”喜儿轻轻的唤着。
“嗯?”
“我想回山林里去了,你真的非要找到那个宝藏不可吗?”喜儿央求着。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可好?”聂隽远停下脚步,拉着喜儿找了处地方坐了下来。
“在这里吗?”喜儿左右看看,这里是城效处,他们已经出城好久了。可是讲故事怎么挑在这里呢?
“我的故事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现在接近正午,这里不会有太多人经过。”给喜儿擦擦额边的汗,聂隽远开始认真的说起故事来——
聂家先祖曾住在麒麟山谷,他们世代盘据在此,生于斯、长于斯,连死都是埋葬在山谷里。后来,因遭遇变故才从山谷搬出,来到现在山庄的所在地。至于到底为了什么离开那儿已经无从考证了,但历任庄主在辞世后,后人必须将其遗体送回麒麟山谷安葬。但到了聂隽远的曾祖父那一辈,麒麟山谷的地图却被人偷去并在江湖中辗转流传。百余年下来竟也从没有人能够到达麒麟山谷,并且也无人知晓藏宝图其实是属于龙煜山庄的。从曾祖父那一辈起,追寻地图的任务就一代代传了下来,聂隽远常年在外行踪不定的真正原因就是为了找寻地图。
喜儿听完聂隽远的讲述,有些目瞪口呆,原来,他并不是为了要找什么宝藏,而是找回他们聂家先祖的栖身之地。
“喜儿,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聂隽远抚摸着喜儿日渐长长的头发,嘴角噙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吗?”喜儿直直的望进聂隽远的眼睛,从那里,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一辈子都留在我的身边。”聂隽远动情的告白着,喜儿的眼睛不再那么单纯。也许是因为他的关系吧,她的眼睛竟染上了一丝红尘,她愈来愈像人类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一辈子是什么,但是现在我想帮助你。”喜儿忽略不了心中的不安,有些落寞的说着,“我已经越来越不确定了,现在的我还能修炼成仙吗?”
“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喜儿,让我们都来试一试,也许,你会发现世间的繁华比起天人的永生来得更加好玩。”聂隽远捏捏喜儿的脸蛋,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樱唇。
“聂……”喜儿的低呼被聂隽远一并吞下,容不得她丝毫反抗便霸道的占据着她的芬芳,撷取着她特有的醇香甜蜜。
喜儿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聂隽远很喜欢吻她,原来她以为他是喜欢吃她的口水,但昨天他告诉她那叫做吻。一般是在相爱的人之间才会发生的,可是,什么是爱呢?
聂隽远似乎费了很大的劲去解释什么是爱,但她一句也没听明白。聂隽远有时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中好像饱含着烫烫的温度与浓浓的感情。感情她还是懂的,那种不舍的情愫她可是在她母亲眼中看到过。
那么,他的不舍来自什么呢?因为她说过她要回到山林继续修炼吗?
再度揉了揉眼睛,这两天真的很奇怪,看到的东西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没有告诉聂隽远她的这个情况,反正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有些许怪异而已。
今天他们仍在赶路,为了不再发生她吓死人类的状况,聂隽远说要尽快赶路。可是,她要不要告诉他呢,这两天那只小乌鸦一直在他们的身后报告情况。似乎,又有一帮人在暗中追踪着他们。
是同样想争夺地图的坏人吗?
喜儿好矛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聂隽远知道。说出来吧,他可能一怒之下射杀了那只多嘴的乌鸦;不说吧,又可能会给他们招致危险。她倒是不怕人类能伤害到她,但他可是凡夫俗子,以一敌众总要吃亏的吧?
“哎哟……”一声哀号,喜儿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聂隽远突然停了下来,结果可想而知,她又一头撞了上去。
“喜儿,你在想什么?”聂隽远无奈的抚摸着她的鼻子,再这么撞下去,她那高挺小巧的鼻子会被撞变形的。
“我……”喜儿哪敢说出心里正在想着的事情,那小乌鸦正在不远处跟着他们呐,她可不想它枉送性命。“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不是说要赶路吗?”
“你不饿吗?”聂隽远扬着眉,都晌午时分了,她竟然没叫肚子饿?
咕……咕……喜儿脸红的抱着肚子,它可真是争气啊,这么是时候的响应着他?
“原来你的肚子饿了自己会说的,看来我是多虑了。”聂隽远失笑道,“这种山路,只有茶肆可以打尖,就随便吃些吧。反正你不吃肉的,也没什么好挑的。”
“唔……”喜儿好气恼这个不争气的肚子。
不再逗弄喜儿,聂隽远忍住笑意,拉住她走向茶肆。
“老板,来一壶茶,五个菜包、五个馒头。”聂隽远坐下后,跟茶肆老板打着招呼。
“好咧,客官请稍候!”茶肆老板憋着嗓子说着。
咦,他说话的声音好怪啊?喜儿不禁抬眼看了看他,虽是一身粗鄙的打扮,但身上总有一股与身份不相符的气息,还有那撇胡子,看起来也是怪怪的。
聂隽远用余光瞄了瞄喜儿一脸好奇的神气,啧,连喜儿都看出不对劲了,真亏了这些人还自以为乔装成功了,又是一群上不了眼的角色。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得不时时刻刻将喜儿绑在身边才行,这样一来,打斗的时候难免会吃亏。
“客官,您的包子来了。”茶肆老板小步颠颠的端了东西过来,一双贼眼还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啊,终于看出哪里不对劲了!喜儿待他走近时,眼神一闪,伸出手来就抓向他的胡子。呵呵,动作之快怕是连那厮也不曾料到。只见‘唰’的一下,一把假胡子这就样被喜儿给扯了下来。那乔装打扮的厮还愣是疼的跳起脚来。
“你作什么贴个胡须?”喜儿好奇的问道,全然不觉眼下正波涛暗汹。
“你……”这厮以为行藏败露正要发威,却听见喜儿这样一问,倒是使他愣住了。
“看上去你也挺后生的,长的也还不错,贴这个玩意儿做什么?”喜儿摆摆手中的胡须,不些得意,“不过,你贴上这个还真不好看,倒有了点黄鼠狼的感觉。”
“呵呵……”这厮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干笑着应对。
“你要这副模样才能招揽到生意的。”喜儿把前两日在市集时得到的心得说给他听。“长得好看又后生的人比又老又丑的人更容易做生意呢。”
“啊……哈哈……”有些变白痴了,只能继续干笑。
“老板,这些银子你收好。”聂隽远拿出一锭银子,抓起他的手塞了进去。
这在外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只有这厮才知道聂隽远趁机扣住了他的命脉,并以内力威逼着他。如果他不识相还要纠缠的话,只怕今天他保不住的不止这只手了。
“哎……哟,客官,您还真是客气啊,这……”冷汗已经冒了出来,若他再不放手,只怕自己这只手真要废掉了。
“哪里,剩下的算是打赏你的。”聂隽远知道自己已经起到威慑的作用了,至少在这里他们是不敢动手了。
不错啊,追得倒挺快的,还在他们前面布下埋伏。聂隽远环顾四周,恐怕跟他一伙的人不在少数。现在动手不是好时机,瞧那喜儿,还没有一丝危机感。
放开了这假老板,聂隽远倒也不着急。如果他们在这里动手,那也不用太担心,有人会出手的。
聂隽远轻笑了下,眼光懒散的看向喜儿:“喜儿,你真不吃肉吗?”
“还要我说几遍啊?”喜儿不耐烦的看着他,这人怎么这么啰嗦?
“可是龙煜山庄可不是吃素的。”这话,喜儿听不明白,但有人明白。
“你在说什么?”喜儿果然又神经大条起来,“山庄还要吃饭的吗?不是只有人才吃饭吗?”
“山庄不吃饭,但吃肉。”呷了一口茶,嗯哼,倒是没在里面下毒嘛。
“骗人,它哪有嘴巴?”喜儿不服,哪听过山庄还像个人一样的要吃肉?
“谁说没有?它的嘴巴还不止一个呢。”这次可是真的在逗喜儿的,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可爱。
“啥?我怎么没看见?”喜儿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开始有些不太确定了。人类世界的事总是很难弄明白的,既然能有神仙与妖精,难保那山庄不吃肉。
这不成精怪了吗?
聂隽远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什么,都说了,狐狸是很容易骗的。
“它不一定会让你看见,但它总会在你的周围的。”够寓意深远吧,但愿这些个呆瓜能够听得懂。
“难道……”喜儿果真四周看看,但没啥呀,“它躲在暗处的吗?”
“对,它就在暗处。”喜儿倒是说对了一句话,这句话总可以警告这些人了吧。
“看不到,有什么好玩的?”喜儿不再跟他东拉西扯,低头吃起馒头。
于是就真的,一群本欲洗劫他们的匪类们全都脸色发白,乖乖的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了。
喜儿啊,你还真是我的吉星。
聂隽远到很久以后想起这件事,都笑到不能自已。
狐狸的话不仅能气死人,还能骗到人。
喜儿,请你留在我的身边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以后的五十年岁月不至于太过无聊……
穿云山。
站在山脚下,喜儿不解的看着聂隽远。他不是很怕她回到山林吗?那现在他是在做什么?
聂隽远定定的看着上山的路,脑海中思忖着山脚村民们所说话:这穿云山是鬼魅纠集的地方,凡人不得踏足半步。擅自闯入者,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凡人不得踏足的地方?聂隽远轻笑了一下,麒麟山谷的路线图中,这穿云山就是最为关键的地方。想要去到麒麟山谷,就必须踏上穿云山,地图中的注解是这么说的。
嘎嘎嘎……
那只忠心的小乌鸦又飞过他们的头顶,喜儿听到它在说什么,却怎么也不敢抬头去看它。因为聂隽远已经注意到它了,正抬头看着它;小乌鸦说这片山林里有股邪恶的味道,最好不要试图进入这座山头。
“你说这只乌鸦会不会正好是前几天我们遇见的那只呢?”聂隽远看着喜儿低垂的头颅,又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啊?”喜儿吃了一惊,聂隽远好厉害啊,这都认得出来?
“只要它一出现,我们就遇不上好事,不,是会遭到厄运。你说,我要不要送它去见阎王?”果然是前几天的那只乌鸦,倒不是他多么厉害能认得出,只是喜儿的表情实在是不会掩饰,从她刚才的反应可以确定那只乌鸦大概一直都在跟着他们。
这只乌鸦也太好笑了吧,就因为喜儿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就一直跟着她。难道这只乌鸦想当喜儿的宠物吗?
聂隽远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自从遇见了喜儿,似乎身边所有的事都变得非常有趣。从来不相信妖神之说的他喜欢上了一只千年狐狸精,从来都看做是低等生物的乌鸦竟然还会跟踪人类这一技巧,更别说这段时间有多少武林人士拜倒在喜儿的脚下,原因是非死即伤,而且还是被气的。
“不行不行,它是好心的告诉我们这座山头有危险。”喜儿急得大叫。
“原来它真的是前两天那只乌鸦啊?”聂隽远故作惊奇的叫出来,不出意料的看到喜儿愣住的神色。
“你……又在逗我吗?”喜儿后知后觉的看着他,原来他根本没打算找那只乌鸦的麻烦。
“这片山头传说有妖怪出没,所以当地人甚少有人敢上山。但为什么在这片山脚下居住的人们却从未遭受过袭击呢?”聂隽远不再逗她,他当然听过有关这里的传说。
这座山是去麒麟山谷的必经之路,既然他的先祖们曾经过这里而都无恙的话,那么他不认为这里的危险会大到夺去他们的性命。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要去到麒麟山谷就必须经受住众多的考验。
今天开始已经没有人再打算明目张胆的抢地图了,也许他们聪明的想到与其在抢地图时就与他展开博斗而损伤元气,倒不如跟着他这张活地图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当然,蝉是宝藏、他是螳螂、他们就是狡猾的黄雀。
没关系,就跟着他吧,即使跟在他的后面窥探宝藏也不见得他们就能功成身退。不是说了吗,想去到麒麟山谷必须经受严厉的考验。
“你的意思是说……”喜儿的思路无法转弯,再说了,是谁说的妖精就一定要吃人了?人类惧怕妖精那是天性使然,但那不代表所有的妖精都是坏的。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传说不是子虚乌有的话,那么就是这山里的精怪跟你一样根本不屑吃人,或者也是一群在修炼的妖精。”聂隽远当然看得出她不服气的表情为何了,不过世上有妖精的存在,那必定会分好妖与坏妖,不然要那些矛山道士做什么?
“那你不怕吗?”喜儿不相信他不怕妖精,虽说自己也是只妖精,但那是在他以为自己是人类时便相交的结果。她就不信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妖精后还敢与胁迫她跟他回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