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宫乃真极最为神秘低调的几个教派之一,传世极为久远,但门人稀少,基本不在外界走动,有关他们的传闻不多,外人很少知道。桀骜少年一番话,顿时引起诸人的兴趣。
“常兄,天元宫的道统是什么?”
常姓桀骜少年有意显摆,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道:“这是个不为秘密的秘密,估计有不少人都知道。”
此时,众人尚未散去,有修士在远处皱眉注视桀骜少年,显得很不满。
“此人如此多嘴,在这里胡言乱语,他究竟是谁?”
“他姓常,是中土一个世家的嫡子,修为倒还说的过去,就是那张嘴巴太臭。”
这些人小声议论着,都对桀骜少年冷眼,似乎嫌他嘴巴太碎,到处乱说。
桀骜少年不以为意,众人有求于他,言语都很客气。苏寒也朝前凑了几步,想要听听其中的隐情。
“有关天元宫道统的传闻,过去散布很广,许多老辈人皆知。”桀骜少年终于摆谱摆够了,道:“真极两部起源母经,光明经仅剩残本,黑暗经自啸月妖皇消失之后亦失传。但传闻,天元宫的道统,乃黑暗经!”
“这不可能吧!”
桀骜少年一番话让众人惊掉下巴,世人都以为自啸月妖皇消失后,这部起源母经会永远失传,无人料到,天元宫的道统竟然是黑暗经。
“不过这毕竟是传闻。”桀骜少年接着道:“天元宫一向非常低调,从不与外界接触,因而他们的道统始终是个迷。当年有几位修为强绝的大能,以为天元宫人丁单薄,联手进攻,想要弄清楚这桩迷案。但不久之后,几个进攻者所在的世家门派,收到了他们的尸体。尸体完好无缺,但元神全数被绞碎了。”
“天元宫如此强势吗?”
“从近古时代末期就创教了,一直传承到现在屹立不倒,他们有不为人知的底蕴。”
“肉身完好,元神被碎,那一定是天元宫的圣兵,嗜神盅。”
苏寒心头巨震,他本意是暂且到天元宫避祸,但万万没有料到,竟然听来如此一条传闻。
“这条传闻真假难辨,但没有人敢再来轻易试探了。”桀骜少年越说越来劲,接着道:“因此,成为天元神子,就可得到天元宫的道统,或许,天元的道统真的是黑暗经也说不一定。”
“黑暗经并非独一无二,啸月妖皇的传承者已经出现,在元忽王都的水天宫大败光明神子。”
“小妖皇遭群雄逐鹿,虽然有元虚荒神公然庇护,但天下少年英豪俱想斩其头颅而后快。”
“小妖皇算的了什么!”桀骜少年傲然道:“我未遇见小妖皇,否则,必大败于他,逼问黑暗经!”
众人接着议论,话题无非就是有关天元宫与啸月妖皇传承者,苏寒不想久留,远远躲开。许久之后,颜冲领着可爱的薇薇从三百里外赶回。
“大哥哥!”
薇薇的大眼睛连连闪动,一眼就望见了含笑而立的苏寒。她似乎还不敢相信,使劲用小手揉揉眼睛,而后欢呼雀跃的扑了过来。苏寒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伸出手指点点薇薇的小鼻子。
苏寒与颜冲所居的山峰相连,如同隔壁邻居。两人相互帮着将居所打扫干净,天元群山位于东极,山势间少了南疆茫茫群山的荒芜粗狂,多出几分秀逸挺拔。入夜,他们燃起篝火,烧烤山上打到的野味,详细讲述了分别后的经历。
“冲弟,你听说过有关天元道统的事情吗?”
“听过一点。”颜冲默默咀嚼食物,道:“传闻他们的道统乃黑暗经,但真假难辨。”
“大哥哥,你吃。”薇薇依然很懂事,用油乎乎的小手撕下烤肉,塞到苏寒嘴里。
“他们的道统可能是黑暗经吗?”苏寒亦吃着食物思考。
“有关天元的传闻本来就不多,圣劫时,天元的圣人陨落了,从那以后,他们的行径更加低调神秘。”
“天元的圣人也陨落在圣劫中吗?”苏寒对昔年那场无边的浩劫愈发感到奇怪,真极的圣人十有八九都在同一时期陨落,幸存者寥寥无几,且事后都隐没起来,不见踪迹,因而才有现今世间无圣的说法。
“如果天元的道统真的是黑暗经,那他们的黑暗经,来自何处?”苏寒微微皱眉,道:“若传闻属实的话,历代天元掌教,都曾参阅过这部母经,他们不与外界接触,常年居于天元群山,很有可能在此处留下一些不为人知的痕迹。”
“我并不奢望天元的道统。”颜冲看看正在低头大吃烤肉的薇薇,道:“只求有一个安稳的容身之地,将妹妹养大。”
“天元山是个好地方。”苏寒点头道:“在这里会很安稳,安心住下吧。”
入夜,苏寒仍独自坐在星光之下,天元的道统始终萦绕心头。他对黑暗经的兴趣越来越大了,很想弄的究竟。但三年时间太长,苏寒浪费不起,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历代天元掌教,肯定会在群山中留下一些痕迹,或许可从这些遗迹上推测到一些线索。
且暂时停留在天元山,能够加速巩固一下自己的修为。位于神池境的巅峰,只差一步就可跨入十龙境,对修士来说,这是个分水岭,两个境界之间的修士相差太大了。
第二日起,许多初来天元的修士开始四处活动,熟悉山门的情况。天元教规不严,除了天元大殿与教祖神庙外,其余的地方不设禁。苏寒亦独自开始探索这片神秘的土地,想要寻找一些有价值的遗迹。
与此同时,天元教祖神钟自鸣,大世将临的传闻也流传开来。许多人嗤之以鼻,现今的世间天道不合,连圣人都不出了,何谈大世。
接连寻找了几日,苏寒渐渐有些失望,整个天元山并非象传说中那么神秘。此处是极为寻常的山区,在东极随处可见,根本没有值得勘察的线索和遗迹。
整片天元山都被走了一遍,只剩下天元大殿和教祖神庙所在的区域未能涉足,天元大殿乃是历代掌教所居之地,苏寒不敢随便造次。但他又心有不甘,冒险来到教祖神庙附近,远远的观望。
教祖神庙,大概是天元群山中唯一让人觉得很不寻常的地方,它存在了无数岁月,有茂密的植被和云雾遮盖,从外面看去,只能看到极远处有一片雄伟模糊的建筑。教祖神钟,就在神庙圣堂的顶端,镇压整片天元的气运。
“此处距离神庙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苏寒使劲看了半天,但神庙周围肯定有什么禁制,目力不能透出,一片模糊。
但他未敢轻易深入,此处虽然距离神庙还远,但天元宫的老修士曾郑重声明,神庙乃是禁地,苏寒不知道再走下去,会不会违背教规。
“就这样退走吗?未免有些遗憾,整片山区都被我找过了,唯独漏了这个地方。”
苏寒在原地徘徊,许久之后,他自失一笑,决定放弃。自己本就是避祸而来,再得罪了天元宫,会有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最后凝望了此地一眼,而后转身,就欲离去。此时,不远处猛然有咯咯声传来,一片五彩斑斓的雾气缓缓升起,连片的草木沙沙作响,化为一股黑烟消散。
“是什么东西!”
苏寒很警觉,他注目望去,结果险些昏过去,腿肚子发软,不由自主的抽筋。
不远处,有一只蟾蜍,微微探出脑袋,直视苏寒。这只蟾蜍太大了,身躯足有十多丈,蹲在地上,象一座小山包。这是东极罕见的妖兽,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但未化形。
“天元山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苏寒二话不说,风之圆轮呼的出现在脚下,想要逃遁。大蟾蜍张口吞吐,一片片五彩斑斓的浓雾散播出来,草木万物遇到浓雾就化成黑烟,腥甜的异香充斥四方。
大蟾蜍一点也不认生,蹦跶着朝苏寒而来。苏寒脸都绿了,这种未化形的大妖剧毒无比,沾上一点就要蹬腿。他飞快的远遁,心肝噗通乱跳。
但大蟾蜍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笨拙的身躯一动就是千丈,苏寒跑了半天,余光仍看到对方不紧不慢的追了过来。
咯咯咯......
“我随便看看,这就走,何必追个不停!”
苏寒一脑袋雾水,东极不孕育妖兽,且在天元山教祖神庙附近,如何会有这么大的蟾蜍,天元宫那些修士难道放任不管吗?
大蟾蜍越追越近了,猩红的舌头足有丈许长,啪嗒啪嗒朝下乱滴粘液,让苏寒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咳咳......小明,不要顽皮。”
有人声传来,始终紧追苏寒的大蟾蜍此时如温顺的绵羊,顿时驻足,而后调转身躯往回蹦跶,将四人合抱的古木都撞断数根。
“咳咳......咳咳......年轻人,莫怕,它没有恶意。”
一道身影从茂密的草木中出现了,慢吞吞而来。这是个老迈的老人,腰身佝偻,头发都掉光了,步履蹒跚,老眼昏花的看不清道路,险些被一块大石头给绊个前趴。
大蟾蜍看见这老的连牙都没有的老人,显得无比亲热,它蹦到前方,身躯凝化转小,只有三尺大小,而后围住老人撒欢。
“咳咳......”老人咳嗽不断,指着大蟾蜍数落道:“小明,你又偷跑出来,不听告诫,象这样下去,能有什么出息......”
大蟾蜍低头打转,仿佛无比惭愧。老人数落完了大蟾蜍,昏花的老眼落在苏寒身上,道:“咳咳......年轻人,是从三十三天堑过来的吗?”
苏寒此时已经看的有点傻了,十多丈的大蟾蜍,吃人不吐骨头,剧毒无比,却被老迈的老人称呼小明,且教训它如教训儿孙。
“咳咳......你是?神池境?”老人的老眼中冒出一点点亮光,神色颇为惊讶:“真的是从三十三天堑冲过来的?咳咳......”
苏寒连连点头,话都说不出来,老人不知来历,而且他身边的“小明”更让人胆寒。
“很难得,咳咳,很难得。”老人如世俗人,将要垂死,拐棍几乎都拿不稳了,他打量苏寒,略略点头。
“我出来踏山,知道这里是教祖神庙,因而不敢再走,不想遇见了这只大......遇见小明,这就告辞。”苏寒转身想溜,他为了寻找一些线索到处乱走,涉足了教祖神庙附近,心里很虚,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想先走了再说。
“此处还未到教祖神庙,并不设禁,咳咳,乃是我的蜗居,你可进来看看。”
老人态度很温和,并未为难苏寒,还邀请他小坐。苏寒正想接近教祖神庙,细细的查看,只不过对“小明”依然很忌惮,十多丈的大蟾蜍,虽然没有化形,且此时已经凝缩身躯,但非常骇人。
“无妨,小明只是调皮,并没有任何恶意,咳咳......”老人伸手抚摸大蟾蜍的脑袋,大蟾蜍连连点头,且对苏寒咯咯连叫。
“这老人身在天元,必定是天元宫的人。”苏寒暗中想着:“如此神秘低调的教派,不可能容纳外人,既然这样,我可和他攀谈,能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一定。”
老人在前引领苏寒,大蟾蜍蹦蹦跳跳,对苏寒很感兴趣,弄的他身上汗毛直立。
“许多年了,咳咳,都未有外客来此。”走了大约两刻钟,老人回头道:“家里太乱,莫要嫌弃。”
“岂敢岂敢。”苏寒被小明弄的一脑袋汗水,擦都擦不干。
教祖神庙依旧在极远处,这里的植被更茂密了,无数草木间,开辟出了一块空地,有几间小屋。老人颤悠悠的引路,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咯咯咯......
大蟾蜍此时显得很欢实,撒丫子朝前跑,苏寒总算松了口气,还未等他擦干脸上的汗水,眼珠子就差点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