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还要回到图日勒被投入千峡湖之后的2012年9月X日。当某市人行道上那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收起几枚硬币,快速钻进了身后的绿化带,躲在一簇茂密的树丛后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深夜。
夜深了,行人渐渐稀少,经过的车也很少了。乞丐东张西望地弓着腰,钻出路边的绿化带,快速走进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慌慌张张的往投币口塞了枚硬币,按了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出铃铃的铃声,却没人接听,他急的直跺脚,在反复听到嘟嘟的声音后,颤抖的手又塞了硬币,不停的按着电话号码。
某市的一间酒吧里,歌声荼蘼,灯光摇曳。
图日勒的儿子图不凡正兴致勃勃的和几个男男女女的同学摇色盅,喝啤酒。在音乐和呼喊声里,电话铃声根本听不见。图不凡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屏幕亮了,显然是有电话打进来。一个女生指了一下闪亮的电话,图不凡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号码,他摇了一下头,没接。继续和几个人呼喊着数字,督促输了的人喝酒。电话屏幕不断在闪亮,他扫一眼,都是同一个号码,他还是没有接,又投入到兴奋的情绪里。
手机屏幕一直在桌子上闪亮,振动得差点掉到地上,图不凡终于不耐烦的拿起手机,边向外面走边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祖宗哎!我是你爹,你怎么就不接电话呢?”
图不凡的脸陡然变色,他快步走到酒吧外面,警惕的环视一眼四周:“啊?爸?你在哪儿了?没出事吧?”
公用电话亭里,图日勒紧张得有些颤栗,急切的说:“我就一块钱,一块钱了。我说你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快想办法来接我。我在XXX市XXX路,我这个电话亭编号是XXXX。你到了就在电话亭左右一百米范围内来回走,记得给我带点吃的,带吃的?、、、、、、。”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了清晰的断线音,一块钱很快打完了。
图不凡听到了嘟嘟的断线音,还是对着电话喂、、、喂了两声,电话确实是断了。
他努力回忆着刚才图日勒说的话,稍思考了一下,返身进了酒吧。
图不凡进了酒吧,那些同学还在兴高采烈的吆五喝六。图不凡大声对几个同学说:“你们身上有多少现金?都给我。大头,车钥匙给我,我有急事,可能要用几天,快点?”
肥胖的大头侧过肉呼呼的屁股,从后面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说:“泡妞啊?这么急?”
图不凡抓过车钥匙:“别废话,快把钱给我!”
一个女生边掏钱包边说:“打劫啊?我这就二千多,都给你吧?”
其它人也都从钱包里掏出钱,递给图不凡。
图不凡都接过来,一起塞到屁股后面的裤袋里,随口说:“一会你们打的回去。”
另一个女生大声说:“没钱打的,都给你了?”
其它人也看着图不凡。
图不凡掏出钱,丢在桌子上一张:“打的,一会大头刷卡买单,我走了。”
说完,转身走出了酒吧。边走边看了一眼手表,表上的时间是11。20分。
二,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的图日勒被儿子接走了。离开ZJ,他们一路向北,数千里奔袭。经过一路的精心策划和各种尝试,按图日勒不能使用自己和图不凡身份证租房子的要求,图不凡通过网络,一路联系地产中介,都没有谈成。直到联系到沈阳这个入行时间短又贪点小便宜的年轻小伙子。图不凡给他多转了几百块钱,用他的身份证,在图不凡他们即将到达沈阳之前,租好了SY市一个城乡结合部略偏僻的一房一厅。
图日勒这样安排,自然有他自己的顾虑。胡志对他恨之入骨,他能侥幸逃了出来,图日勒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这次胡志敢用这么绝的方式谋杀他,图日勒知道绝对逃不过下次。
在老家内蒙,图日勒的民间借贷加上银行贷款,大概有几千万的数额。经过这次事件,他圈里圈外的信用已经基本破产。回去就可能面临纠缠不断的官司,甚至牢狱之灾。所以,他也不敢马上回内蒙老家。他现在即需要躲躲风头,也需要休养生息。身体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在他心里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霾。命保住了,他却失去了马上在这个世界光明正大出现的勇气。他怕他一出现,胡志和警察都会找他。他需要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一段时间,其它后果他一时也顾不上想了。而儿子图不凡是他这时唯一可以召之即来的人,可以信任的人。
其实,这才是他真正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