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午后江城的秋。
紫外线照得潘浩为脸颊生疼,他趴在公司桌子上祈祷着今晚的双色球号码。听上去真是叼丝得不行不是吗?妹妹的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化疗已经支撑不起她的身体。
“只有骨髓移植这条路了”医生已经向他强调过多少遍。
“我真是日了狗了”潘浩为暗骂几句句,打开工作邮箱一封一封的删着垃圾邮件。“三十分钟改变往后命运”“教您必不败赌局”“全新美女荷官,线上赌场”越删潘浩为就越来气。
“这都什么鬼东西,我能有比这好一百倍的骗局!”
电闪雷鸣间,潘浩为从椅子上蹦得老高,他不顾同事看傻子似的看他。匆匆忙忙的拿起香烟就往厕所跑。
“冷静,冷静,这是犯罪啊!这是重罪啊!诈骗罪!”
“但我妹妹需要钱不是吗?没人帮我啊!没有人帮我!谁也不能帮我筹五十万!”
“但你看看你,一点小事就吓得膀胱收缩往厕所跑。“
“这和我要从事的职业没有任何关系!我有能力构筑一个更好的局,我甚至还有公司的资源。我能够创造一个更好的计划。”随着冲水声重归平静的马桶以及潘浩为默默回到办公室,拿起公文包就出了公司,阳光还挺刺眼。紫外线照他脸上依旧生疼。
晚上的江城依旧热得人脱皮,可潘浩为根本不在乎。晚上十点他又回到了公司,他需要一些东西。他知道如何利用,完美有效的利用。
“这些资料都是不可以公开的,全部都是和我们有来往的各医院主治医生和负责人的详细资料和来往备忘录。你们使用完毕后记得及时删除。”
回想着公司业务负责人的话,潘浩为将U盘插上了负责人的电脑。
开机密码?这也太侮辱人了。潘浩为拿起螺丝就开始拆主机,主板电池一拆,哪怕你密码再复杂,也是个渣了。
看着不计其数的用户资料涌入U盘。潘浩为感到刺激的厉害,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胆敢半夜潜入公司做如此大胆的事罢。
“这事儿也犯法吧?”
潘浩为自言自语,但有什么关系?这是为了妹妹罢了。
许多年后,当别人说起这事,表示起潘浩为踏上此路第一笔也只是“电话诈骗而已。”潘浩为大声的反击道。
“这是所有中国人都会遇到的诈骗方式,办法有很多,比如说“中奖信息”“爸妈我被抓系列”“那个谁你房租该交了系列”以及“喂?您好,法院传票到了系列”等等。
“这是非常!相当!简直!没有技术的玩意。但是还是有许许多多人上当受骗。或许你会说“哈哈!这骗不到我”我非常高兴的告诉你,这种诈骗本身就不是用来骗聪明人的。电话诈骗本身就没有目标,没有逻辑可言。不会专门为了从监狱捞人而选择发送的群体,只会大量的发送希望刚好撞上需要从监狱捞人的鱼。
我当年也无非如此,只是我手上拥有更好的资源,可以让我的目标更加接近成功。我的局很小,但我的网很大。
当年很多问题都能轻松解决!比如手机号,银行卡,你只需要专心编织谎言让贪婪的狗们上当不是吗?”
“我了解他们的全部!比那群只知道让人上法院的白痴们好一百倍!我做的是了解他们,用尽手段的去了解他们,其次才是诈骗。我只是大千世界里一个普通的死全家的诈骗犯而已。”
普爱医院的王教授一大早就接到一个手机电话,是合作的药品公司打过来的,说是感谢王教授最近几年的热切照顾。最近有一份大礼回馈。希望王教授今后也多多关照。
“真是怪事,现在是中秋节吗?为什么这个时候来送礼,是不是最近他们公司又拿下新的国外药品代理?想要大力推广?”王教授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大家只是常识中的互相合作而已。至于大礼回馈?呵呵,钱嘛,多多益善。
边想着这次又能有多少钱进账,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
“王主任你好啊,我是小吴啊,您这边早上就接到电话了吧?我们这边已经听说您要评主任医师。刚好最近我们和院长有点交情。不知道这份大礼如何?“
王医生有点惊讶,这事仅仅是在内部有点风声,药品公司从何得知?莫非真是院长?
“虽然我们合作得不错,你们给过我的礼物我也非常喜欢。但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王医生,主任医生和主治虽然只少了一个字。但里面差了多少您该知道吧?”
王明手有点抖了,他才三十多岁。刚刚出那校门才多少年。排资论辈的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爬上那道主任的门。
“那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这边我们领导会和院长好好探讨,但这探讨~您也知道的。不是您一个人觉得主任医师头衔厉害罢?您自己,也得准备准备不是?“
王明挂了电话,觉得虽然中秋没到。但似乎早就无关紧要。主任医师啊,三十来岁的公立医院主任医师。相比钱来说,权力的滋味更让人觉得甜美得多不是?
“李主任,您孩子小升初是不是有点难办?户口问题?没关系,我们这边多少年的合作关系。刚好公司领导和那个初中负责人是同学。就是这费用您看?“
“邓医生,您这边是不是想调回来?领导安排?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这边多少年的合作关系。刚好公司领导和您区的卫生局领导是亲家,就是这费用您看?”
“赵教授好久没联系啊!您姑娘是不是在美国留学没回来想要找个公司实习?我们这边多少年的合作关系。刚好刚好公司领导和美国几个事务所HR是留学时的朋友。就是这费用您看?”
潘浩为望着手里七八张银行卡,他知道每一张都会有钱慢慢增加。买卡是个艺术活,总会有不长眼睛的卡贩盯着里面的钱。所以必须艺术的购买,不然辛苦骗的钱一流水又到了卡贩的荷包,那简直比哭都还难看。
妹妹的病依旧严重,只能寄托干一票大的才有机会凑齐费用送妹妹去魔都手术。在按下每个电话的挂断时,潘浩为都感到害怕。
“我明明应该有更好的办法,用文明社会的办法?我绝对不喜欢这种感觉。那些医生虽然可恨了点,但不是坏人。但我他妈又有什么办法?”新买的五只手机满满当当占据了接线板的所有接口,时不适的电话进线让潘浩为有点忙不过来。
很多年后有人问潘浩为,同样是电话欺诈。凭什么他能够费用更少更隐蔽,钱来得更快而又更安全?潘浩为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告诉他们。“你们在这个时代并非单独的个体。你们被网络吸引,利用它,破坏它,使用它。当你们利用信息的时候信息也在利用你们。1880的福尔莫斯需要报纸需要流浪者的孩子,而今天的江城阳光一点也不新鲜,我只需要网络和想钱想疯了的银行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