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依旧的江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又是和平安详的一天。他们只需将肉体和沙发电脑融为一体，呆在心理舒适区里就不必担心什么。
而不甘心的凡人则挣扎着抵抗，比如一群正在路上做着游戏的房地产销售，他们唱歌跳舞做游戏，脸上流露出的笑容预示着他们拼搏努力的一天，而口号则永远激励着他们奋勇向前，就连陪着李三去取车的潘浩为也频频侧目。
“一群自认为天资不凡但其实并没有什么脑子的重复劳动机器在组织的带领下干着这种羞耻PLAY，看他们表演的时候就会提醒我，“没有脑子的白痴们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潘浩为你也太毒舌了点，你这是瞧不起销售工作嘛？”李三觉得潘浩为的吐槽简直就是地图炮，简直让所有干销售的国人中枪。
“难道我说的不对？他们并不是销售，只是一群靠着勤奋和小聪明做着重复劳动的年轻人罢了。哪怕将他们全部抓到秦朝去修长城，他们也是合格的。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思考，按部就班的祈祷各路神仙赐福和让全中国每年卖上千万本垃圾心灵鸡汤是他们大多数人存在的价值。”
“但是这好歹也是一份正当的职业嘛，总比我们这样的骗子来得好。”
“是啊一份正当职业，穿着三百块西装骑着电动车在风雨里前进的职业。一种只为几百块佣金骗人的职业，几年后这些唱歌跳舞做游戏喊口号的小伙子就会明白，原来三百块的西装和裸体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潘浩为你这嘴巴简直贱啊！我们应该去办正事了。不要再看着业务员们跳广播舞了”
“我并没有看他们跳舞，我只是感慨人生的艰难。”
“是是是，有些事你就不必去拆穿。
邓耀荣这几天眼皮一直在跳，毕竟现在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现有的业务已经无法满足公司寻求进一步发展的需要。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公司强调了需要新的工程突破口，但这期待中的突破口却迟迟未来。
他也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以为行贿罪坐牢的遭遇使得当年的合作伙伴感到不安。
“一群白痴，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那是丢车保帅？”但不论他怎么抱怨，也已经改变不了随着他坐牢后风云变幻的江城建筑行业已经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或许还有机会？比如几天前刚认识的李永学好不好助自己一臂之力？但是突然的联系会不会显得太过功力心了？可是公司的运转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早就没有自己担忧脸面问题的时间了。那就请他出来吃顿饭吧！哪怕表现得猴急了点也总比公司半死不活什么的来得强。
“看来我们的邓老板还是沉不住气嘛，这才几天不到就请你吃饭了。甚至还订了个这么好的酒店，看来他真是准备花血本在你身上呢。”
“这是生意人的投资罢了，投资在你身上的终有一天会让你吐出来。当然这个前提条件是你真的是市委某个大领导的公子，不过很可惜这次他找错人了。”
“是啊，我们会给他来一记直拳正中他的面门。让他知道狗改不了啃屎是会付出大代价的。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潘浩为你这个疯子，在街上能不能小点声音？”
“行行行，你在前面停下，我等着钟凯。记住了！按照剧本！剧本！”
放潘浩为下车后的李三开着租来的保时捷911驶入了亢龙太子轩，这可是江城鼎鼎有名的酒店了，讲究的就是一个字“贵”。把三块五毛从菜市场收来的大白菜吹成RB空运，把HLJ出厂的牛肉喊成美国进口就是这间酒店的特色。反正没人在乎，群众只在乎逼格，根本不在乎原材料。哪怕你说这鸡蛋是亢龙太子轩里养殖的金鸡下出来的，群众都会相信。因为这代表着逼格。
钱能买到许多东西，这些花花绿绿的人造纸被赐予了神圣的功能。这张长155mm宽77mm的纸代表着欲望、创造和毁灭。但人类却起了个好听的名词叫物质文化生活。三成以上的社会财富被顶端1%的家庭所占有，而底端25%的家庭仅拥有一成社会财富，金钱隔离了米其林三星和大排档，权力囚禁了自由将苦难散播给贫穷的人们，然后责怪他们的不够努力。
但这一切和现在的李三没有丝毫关系，他正在包厢喝着Krug香槟品尝着金鸡下的蛋。邓耀荣是主陪，而他公司其他几名资深职工则是副陪。坐在主宾席上的李永学体会到了权力的无形力量，让这些人陪着笑和他赴宴的动机绝非什么兄弟情，只有一种叫权力的****才能产生这种效果。
是时候了，看到包厢因为邓耀荣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笑成一片的李三知道是时候了。
“哈哈，邓老板今天我不能搞太晚。有个在铁路局上班的发小还等着我去找他打牌呢。最近铁路局被那个假新闻搞得头打，别人可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晚上找我打牌的。
邓耀荣顿时被这话勾起了兴趣。“哦？你那朋友在铁路局上班？那单位不错呢，最近听说招标的事莫非是假新闻啊？”
“哎！我哪朋友也没啥老用，靠着老头子在铁路总公司，他去当了几年兵复原了直接安置在江城铁路局的。招标的事真不能细说啊，你说是假的嘛也不像。如果真是假的是不是这规划也太详细了点？”
“那倒是，虚虚实实在中国太常见了，不等到人拍锤子下决定谁也不知道呢。你那朋友估计也得等着大老板拍脑袋，看这计划到底是上马还是不上马啊！”
“哈哈，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他就是负责铁路局招标的嘛~工程的事，找他就对了。上次就是靠着他的关系，我才混进他们物资处拿下个大单子！好家伙，果然铁老大就是老大，出手就不凡！”
我的天！邓耀荣想到觉得自己真是瞎猫撞见死耗子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自己期待已久的工程看来有机会不用总是眼巴巴的憧憬了。
“那要不就让你朋友来吃饭啊！我们再上一桌菜。吃完我们找个场子玩两把？都算邓哥的，都算你邓哥的呀！”
“这怎么好意思啊邓哥，我还指望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呢，现在又是你请吃饭又是请玩的。”
“没事，我大你一圈了，带着玩难道不是应该的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是我高得定的，就让邓哥办！今天李永学就别走了！把你朋友叫来。我们好好再喝几杯。”
“那就又麻烦邓哥了呢。哈哈”
电话终于响了，潘浩为松了口气。其实也是饿着了，他和钟凯在酒店旁边已经等了两个小时，晚饭没吃的潘浩为已经饿得前胸贴了后背。
“该你上场了，好好表演，记住我的话。”
“我知道，你特么别说了。你两个小时已经重复三次遍了。”
潘浩为笑了，确实，今天自己有点过于紧张了。已经对着钟凯叮嘱了太多了。
“那我就不说了，一路顺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