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浈看着我颤颤巍巍的样子,脸上没了疑惑,摇了摇头很确定的说:“不可能,我们不认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被晾在原地好不尴尬,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好笑,只是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竟然就贸然做出这么荒诞的举动,好在没说出是梦里见过人家,否则真是脸都丢尽了。想来自己也是最近一直没休息好,连脑子也秀逗了。
“我好像见过你”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心头一紧,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一转身,玉儿轻笑着说:“千阳一直都是这么跟女孩子搭讪的么?之前可没看出来”
“不是,我是真的见过……”突然胸口一阵憋闷,整个人从未有过的难过,连忙扶着身旁的墙,捏着脑门慢慢蹲下去。
“你……你怎么了?”玉儿走过来,半信半疑的看着我说:“玉儿是开玩笑的,千阳不用这样博取同情吧?”
“我,我没有……”我努力想解释,两耳却一阵轰鸣,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无尽黑暗的深渊中,耳边突然有人在大声控诉:“陛下!大日战神已有反意,陛下切不可再犹豫不决,当机立断才能免除无穷后患!”
“尔等休得胡言,他若真有反意,还能容你这老朽在此大放阙词么?陛下三思,三思啊陛下!”另一个声音高声反驳。
眼前渐渐清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被我抱在怀中,四周围满手持兵刃、面色紧张的猛士,而他们的兵刃无不都是正对着我。再细看怀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仙女梦姬,此时她气息虚弱,微睁着双眼勉强的看着我,嘴角却仍有一丝笑意。
“他现在气息正弱,岂能与我众多圣殿护卫抗衡?如若现在不除掉他,将来必成九域后患!陛下,快下决断吧!”第一个声音又在叫嚣。
“陛下,大日战神已自愿封入无尽界域,此法可进可退,臣以为已是极佳,如果赶尽杀绝,只怕九域哗变,届时恐难收场,陛下三思啊!”还是那个反驳的声音。
“待他元神回复,无尽界域能否封得住他可就难测了,万全起见,只有趁现在将他斩杀,方得高枕无忧!倘若陛下是因为不愿背负骂名,老臣愿一肩承担!”说罢,只听他又高声喊道:“圣殿护卫听令,速速斩下他的首级,献与陛下!”
四周一片哗然,却无人上前,那声音再次高喊:“四相尊使、八勇十六旗,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动手?!”
四周依旧只是哗然,仍无人上前,怀中的梦姬也仍是面露微笑,虚弱的看着我,似乎担心错过一秒都是遗憾。
“太虚尊者,陛下尚未明旨,尔等在此叫嚣,难道礼法王权已经全然不顾了么?”又是那个反驳的声音。
“老臣追随陛下征讨九域,战功虽不及大日战神,但却深知九域太平来之不易,如今就算与他同归于尽,只要能够换取陛下高枕无忧,老臣也在所不惜”那声音忽而平稳下来继续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肯动手,好,那就由老臣来取他首级献给陛下!”
那位太虚尊者正要上前,我忽然抬起头,一手怀抱梦姬,另一手高举,断喝一声,四面勇士的兵刃无不脱手而出,在我上方汇成一束,只手腕轻摆,各色兵刃如飞箭呼啸而出,轰然倒插在尊者脚下的石台之内,令他不敢再前行半步!
四面众人一阵惊呼,进而鸦雀无声——我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太虚尊者,你且退下吧”稳坐高台之上的那位突然开口:“他若真有反意,即使这里再有许多圣殿护卫,取你我二人首级这种事,怕也只是顷刻之间”
“可是陛下……”
“不必多言了,退下吧!”那位尊者正要再说话,却被台上的人打断,尊者无奈,只得愤然转身离去。
四面的勇士虽被夺了兵刃,脸上却显出些许轻松的神情,冥冥中,他们似乎并不想与我结怨。
“陛下”我自己突然不受控的开口:“我原本就该听凭陛下处置,但,如果不能为君王安定九域,就是为臣不忠,如果不能让所爱保全性命,便是枉人所托!太虚尊者、大正尊者乃至陛下,担心的无非就是梦姬的血脉和微臣谋反。今在此,臣向陛下起誓,臣自愿封入无尽界域,绝不再踏入九域半步,但,唯有两件事,臣必违誓!”
我低下头,抱紧怀中的梦姬,手掌按在她因衣衫破损而裸露的背上,再抬手,便留下一个奇怪的图案,我看的真切,却不懂那图案的意义。台上那位陛下思虑良久,终于再开口:“你且说哪两件?”
“九域有变,臣愿再为君王利刃;她若有恙,臣必破域卷土重来!”
一阵沉默,台上之人愤然咆哮:“你这是在威胁我!”
“臣仅此心愿,望陛下成全!”不顾及那位陛下的愤怒,我依然怀抱着梦姬坚持着说——意识里我完全没有头绪,却又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只能像个旁观者任由自己说话。
“也罢……也罢……”那位陛下思索半天,似乎终于平息了怒气:“大正尊者,就按他所言,由他去吧!”
“大日战神,陛下已如您所愿,还请放下梦姬,随我来吧”一直反驳的声音便是大正尊者。
“将军……将军……”虚弱的声音,是梦姬在石台上不停的呼唤,我心中忽而泛起阵阵苦楚,却仍旧不受控的一边回望,一边离去……
“梦姬!梦姬!!!”我忽然大喊着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房间的床上,玉儿站在床边惊讶的看着我,屋子里还有两个老师模样的人。
“这……这是什么地方?”我大口的喘息着,内心一阵阵苦楚仍无法平息。
“这里是学校的医务室,你突然就晕倒了,是这个女同学把你送过来的”一个老师上前说。
“我晕倒了?”我努力的回忆着自语。
“梦姬是谁?”身旁的斩玉轻声问。
“梦姬?什么……什么梦姬?”我故意装着糊涂说。
“刚刚喊着人家名字惊醒的,这么快就忘了?”玉儿不肯相信的盯着我问。
“一场梦而已,我哪里记得那么真切”我一边搪塞,一边起身下了床,医务室的老师见此,上前询问:“同学,你现在觉得好点么?”
“没事,可能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现在好多了,我、我可以回去了么?”我揉着头,轻声问。
“好吧,那先回去吧,万一再有不舒服,要及时跟老师反应,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老师依旧不放心的叮嘱着,我和玉儿道了谢,便转身从医务室出来。
“我昏迷了多久?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恍惚的走着问玉儿。
“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间了,你错过了两节课”玉儿轻声回我。
“你一直守在这儿?”我转头问。
“嗯”玉儿点点头。
心里一阵暖意,笑着说:“那我们今天中午继续短跑练习,一定不能让你失望才好”
“千阳的身体都这样了,还要练习么?”玉儿有些担心的问。
我转头盯着她胸前的细绳,狡黠的笑了笑,说:“不能停,否则前功尽弃了,我还要等着你输了向我求饶呢!”
虽然精神有些不佳,但身体却始终轻盈自在,回想玉儿的干劲儿,我怎么能让她失望,随后的日子里,每天中午和放学都和玉儿坚持着在操场上“追逐练习”,虽然始终难以拉开玉儿胸口的细绳,身法却越发精进,短短十几天,竟然能和玉儿拼到最后而面色平和,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这方面的潜力。
然而这些日子里,始终也无法摆脱那些恼人的梦境,只是不再有新的内容,曾经的画面开始反复出现:湖边的梦姬轻盈起舞,随即便是那句“九域之内可有一寸净土”的质问,然后是混乱的厮杀,再接着便是泥泞的道路上铁链串联的战俘,再救起她,便又是和她悬崖上的对话,最后两人双双被绑缚在柱子上,又是那两位太虚尊者和大正尊者一字不差的辩驳,最终在梦姬背上按下奇怪的图案,便硬生生被拉开,她躺在地上哭喊着将军,而我则忍不住喊着梦姬猛然惊醒——每次在学校里和武浈迎面而过,心头总是一阵恍惚,然而恍惚中又免不了阵阵眩晕,虽然不至于再像上次一样昏厥,但这种感觉实在太过难受,时间一长,我竟有些害怕见到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免和她接近,而武浈本人似乎也是一个颇为内向的女孩,几乎很少与班上的同学有交流,在我眼里,这更让她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时间一晃,距离学区联运会的时间仅剩一周,学校里也开始举行各项赛事的选拔赛,我和玉儿的“追逐练习”,也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
上午开始,操场上各项赛事便有条不紊的进行,学生们停课一天,按班级聚集在操场四周的看台上,虽说是预选赛,可场面却也完全就是一场体育盛会,广播里不停播报各项赛事的进程,操场里的发令枪声、各种指令、参赛学生的呐喊以及看台上随着各项赛事不断响起的欢呼……一片热闹景象。
“兄弟,快到你了,加油啊,不管结果怎样,重在参与!”晓凡走过来,拍一拍刚换好了短衣短裤的我,笑着鼓励说。
我努力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慌乱的蹦个不停,两腿乃至全身都在紧张的发抖,隐隐的似乎感觉还想去卫生间蹲坑……
“杨昭,看你的了”王凯涵也走上来,笑着说:“听说对手里有体育生,专练短跑的,你行不行啊?”
“没、没问题”嘴硬的回他,牙齿却不争气的打着颤,黄毛戏谑的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看一眼身旁一直微笑着鼓励我的玉儿,我轻声说:“玉儿,我、我好紧张,我恐怕、恐怕不行啊”
“没什么,千阳只要努力去做,不论结果如何,玉儿都为千阳呐喊加油!”玉儿语气平和的鼓励说。
“高一,男子100米的选手,请下场检录,重复,高一,男子100米的选手,请下场检录……”
我正想和玉儿再多说几句,广播里却突然传来百米项目的检录播报,心里顿时一慌,感觉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班上的学生一阵欢呼,大姐大更是在一旁大喊:“杨昭,快点下场,要是跑了倒数第一,就别回来见我”
自己班和隔壁班的学生一阵哄笑,我尴尬的点点头转身要下场,玉儿却从身后突然一把拉住我,我一惊,转过头看着她,玉儿拉着我的手,轻轻将什么东西放在我的手心,又推着把我的手合上,这才放开,凭感觉,似乎是一根细绳!
“请尽力拉开它”玉儿笑着说。
心里顿时平静下来,玉儿微笑着点点头,我这才振作了精神,轻松的在原地跳了跳,心怀些许自信的转身向场地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