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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荒岛怪树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寻慢慢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逼得他又闭上眼睛。

听见耳边雨凡说:“醒了,他醒了!”唐寻勉强支撑起无力的身体,用力晃了晃脑袋,慢慢睁开眼睛。只见货船搁浅在一个小岛岸边,而那大海怪早已无影无踪,明亮的阳光从云层中透射出来,湛蓝的天空像是被洗过似的,格外晴朗,不时有几只海鸟鸣叫着飞过。

唐寻昏昏沉沉地说:“这……这是哪儿啊?”

姜武笑着说:“老弟,你的命可真大,我都以为你肯定让那大家伙给吃定了!”

凌会也说:“你可能是属猫的吧?那么大的怪物都死了,你却还活着?真是佩服。”

雨凡不爱听了:“你们俩这是替他高兴呢,还是觉得他没死很可惜?”

林小蕾也说:“就是,你们可真够坏的!”她经过昨晚的事之后吓得够呛,现在刚刚恢复过来。

凌会和姜武哈哈大笑,连忙道歉。

唐寻爬起身看了看四周,只见运尸船的甲板上一片狼藉,数不清的死鱼死虾散落一船。

凌会叹了口气:“这地方要不是有个小岛,我们就算不让那怪物吃掉,也会在海上活活困死。”

姜武说:“可不是吗?这岛上要是再有几只野兽,打死了烤肉吃上一顿就更美了!”

唐寻捶了捶脑袋:“我们上岛看看吧,先找些吃的东西填饱肚子再说。”

五人胡乱拧了拧身上的衣服,打起精神跳下甲板,向这片郁郁葱葱的小岛走去。

穿过浓密的树林,岛上遍地都是郁郁葱葱的野草,各种低矮的灌木无处不在,这个小岛的地形看上去比较复杂,迎面就是个山丘,三人费力地翻过去,见又是个小山谷,坡地上爬满了带刺的藤蔓,刮得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来到谷底,姜武的脚刚踏上去,立刻就陷进泥里,烂泥很深,一直没到小腿,原来这里是个干涸的河床,可能因为地势低矮,每次下雨之后雨水都渗入泥土变成烂泥,经年累月积到谷底不知多少年。姜武费力地踩过河床,再顺着上坡爬到对面丘上,想要翻到山谷对面去。双臂用力刚探出头,面前赫然露出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姜武没有提防,吓得他低叫一声,叽里咕碌地滚到了谷底,弄得全身都是烂泥。

后面的凌会和唐寻连忙下去扶他,姜武好不容易才从又臭又黏的烂泥中解脱出来,凌会问:“你又看见什么了?”

姜武狠狠吐了口唾沫:“看到一颗死人头骨,他妈的真晦气!”

唐寻说:“有活人吗?”

姜武摇摇头。三人再次爬上山丘,这回姜武学了乖,他先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只见一颗人头骨斜躺在草丛中,旁边还有几副枯骨,四周“嗡嗡”地飞着苍蝇和各种昆虫。从枯骨泛黄的颜色来看,至少也是几年前死的,其中有副肋骨中间还插着匕首。骨头旁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刀身已经被雨水腐蚀得看不出颜色。

凌会抓住刀柄上的护手,用力将弯刀拔出来看了看,刀的形状有些像东南亚风格,一些外国电影的海盗似乎经常用这种刀,可又怎么会在这岛上出现的,难道这些死人骨头都是海盗不成?姜武又仔细搜索附近,又发现旁边的草丛中有个圆筒似的东西,拿起来擦擦,两头是玻璃片,好像是一架老式望远镜。举起用眼睛朝里窥视,却根本看不到景象,看来里面的零件都锈烂掉了。他把望远镜递给唐寻,唐寻左右看了看,说:“这望远镜至少是一百年前的东西了。”

姜武说:“你怎么知道?”

唐寻说:“这种单筒伸缩的老式望远镜我从书上见过,在清朝乾隆时期就淘汰了。”

唐寻扔掉望远镜,手搭凉棚朝前方望去,平坦的草地一览无余,前面约两、三里处有道山岗。姜武先在旁边找了个水坑洗洗身上的臭泥,然后三人开始翻那道山岗。等翻过山岗放眼一看,眼前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

好大一片平坦的草原,到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一棵粗树上横着伸出支杈,上面有几片巨大的叶子互相包着,组成了一个比水缸还要粗大的绿灯笼,还散发着一股臭味;旁边草地上贴地皮长着十几片巨大的叶子,每片叶子都足有席梦思床般大小,但不是绿色而是火红色,都围绕着一块圆形的枯树皮,要是缩小几十倍,那就是个红色的香蕉被剥了皮,吃光肉后又被扔到草地上。奇怪的是,有些叶子不是贴着地皮,而是收拢的,又像个超大号的圆白菜;最奇怪的是到处都有着类似垂杨柳的大树,高高的树冠上垂下无数浓密的细蔓,远远看去有点像女孩子喜欢在卧室里挂着的风铃,煞是好看。

五人像农民进城似地缩头缩脑看了半天,也没叫出这些植物的名字。唐寻在心中嘀咕:这岛上的植物怎么都这么怪异?可能是这个孤岛远在海中,所以这些物种才没被人类所发现。放眼望去,远处山谷密林高高低低,飞鸟进出,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对岸。

林小蕾说:“这都是什么树啊、花的,我都没见过……”

几人绕过大灯笼树,又从香蕉皮叶子上踩过。这种叶子又厚又柔软,上面生着无数的软刺,还真有走红地毯的感觉。姜武仔细察看脚下有没有什么蜘蛛、蜈蚣之类的毒虫出现,因为他天生害怕虫子,幸好没有发现。凌会说:“你们看,那些垂柳树实在是太漂亮了,这要是能吃顿饱饭,再在这树底下美美地睡上半天,那该有多好!”

姜武讥笑他说:“你把树皮吃了吧!”

唐寻走近垂柳树边,用手轻轻拂了拂从树上垂下的细蔓,却没想到这跟细蔓竟像怕痒似的抖动起来,把唐寻吓得向后一退,说:“妈呀,这树活了!”

五人害怕有异,连忙远远走开。又向前走了段路,左侧出现了一片崖壁,高低错落、流水绕间,几人来到山崖旁,见这地方颇为险恶,于是绕过山崖向右走。

凌会边走边观察四周,凭借多年野外生存经验,他作出了判断:“这块区域内有无数的奇怪植物,却并无兽类的脚印和粪便,也没有那种野兽身上所散发出的特有的腥臭味道,只有些小型昆虫,看来附近是没什么可供饱腹的动物可以狩猎。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些野果充充饥。”

几人听了后都有点沮丧,唐寻说:“那边有片草地,我们过去看看吧!”几人向右侧走去。

前面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全都长满杂乱的长草。忽然,眼尖的姜武叫道:“你们快看,前面好像有房子!”

大家听了都兴奋起来,有房子不就代表有人居住吗?凌会拨开长草,果然见远处开阔地腹地中隐约露出一片房屋模样的建筑,唐寻高兴地说:“真没想到这荒岛竟然还有人居住?”

雨凡也说:“真有房子啊,咱们快去看看吧!”

凌会端起枪说:“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咱们得多留几个心眼,小心别中了埋伏!老姜,你从右边绕过去,唐兄弟和两位小姐跟着我由左侧包抄!”五人分成两伙向草丛腹地接近。

离腹地越来越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只见草地中有偌大一片水泥浇铸的建筑,前后约有几十间,有平房也有两层及三层的,楼梯栏杆高低错落,规模竟是不小。只是建筑四周都长满了杂草,连水泥房顶也有杂草和小树,似乎很久没人修葺了。大家在四周搜索了一遍,发现这片水泥房只有正面中间有一个铁栅栏电动门,里面是个小院,院里也生满杂草。栅栏门左右各有一个岗哨,栅栏门紧闭,栅栏上满是铁锈。透过栅栏门,可见院里有座大型水泥工事,外面有一扇对开铁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入口,于是五人都来到在这扇铁栅栏门前。

唐寻问:“这是什么建筑?好像很长时间没人了似的,你看那院子里都是杂草。”

姜武说:“看上去应该是军队修建的工事。你们看院里的那扇铁门,门槛比地平面低一米多,左右除了防护墙,还有机枪眼,铁门中间有阶梯,很明显是个军事基地。”

凌会也点点头,说:“从这栅栏门还有里面的岗哨和楼上的暗堡都能看出来,这地方不是军事基地就是军营。”

小蕾胆怯地说:“那我们……我们还要进去吗?”

姜武说:“当然进去了,怕什么?这岛地处南海,有人也是咱们中国的军队!”

唐寻说:“要是真有军队那还好了,可我看这军营似乎至少荒废几十年了!”

姜武冲上去朝铁栅栏门就是一脚,只听“咣当”大响,看上去非常坚固的栅栏门竟然应声而断,倒在杂草之中。

凌会来到栅栏门旁边的控制轨道一看,见铁制的滑动轨道已锈得变了形,难怪这栅栏门不结实。他说:“连滑动栅栏门都锈成这样,看来这军营里确实不像有人的样子。”

几人踩着栅栏门进来 ,走过岗哨边向内一看,只见岗哨窗上的玻璃有的已经破碎,剩下的也满是污泥。岗哨里空无一人,除了简易操作台和椅子之外,就是旁边墙上控制栅栏门的开关。

雨凡说:“这军营怎么会建在荒岛上,而且还没有人?”

走进院中,只见院子里左右各有两排营房,房门大开,姜武钻进去瞅了瞅,里面靠墙摆放着十几张床铺,床上的军被已经烂得露出棉花,床和床之间的桌上还有相架、水壶和饭盒,地上厚厚的都是灰尘,墙上斜靠着几支坂田式步枪。

姜武连忙抄起枪,说:“这不是三八大盖吗?中国军队怎么还用这种枪?太奇怪了!”一拉枪栓,竟然锈死了。

凌会说:“这确实是座军营,不过从样式来看似乎不是中国军队,你们看!”大家顺着凌会的手势看过去,只见墙上挂着一把军刀,细细的刀身略有些弧度,配着黑色的刀鞘,明显是日式战刀。

唐寻踩着床铺将军刀摘下拔出,见刀身颜色略深,但整体刀刃还是比较锋利。唐寻挥舞了几下,说:“这是日本指挥刀吧?我从抗战电影里见过。”

凌会看了看说:“这刀应该是日本军队里低级士官用的指挥刀,难道这是日本人的军营?”

这时雨凡发现有张床铺边的桌子上放着个木制相架,于是拿起来擦掉玻璃上的灰尘。唐寻走过去接过相架,掰开腐朽的木框取出照片,依稀可见这是一张三、四十年代的日本全家福,中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黑色学生服,头戴日本学生特有的黑色六角帽,两旁是一对身穿和服的中年夫妇,面貌慈祥。

雨凡指着照片说:“很明显照片上这年轻人就是睡在这张床铺的士兵。这是日本高中生制服,我在日本杂志和电影里经常看见。”

唐寻说:“这么说,这军营是日本人修的无疑了,只是不知道这军营是什么时候在这荒岛上修建的?为什么修这座军营?”

姜武说:“可能是日本人在这岛上的军事基地?可规模似乎又小了些,一般的基地少说也得有上千人,可这军营我看最多不超过百人。”

唐寻说:“我们要不要到兵营里面看看?”

林小蕾连忙说:“我们真的要进去啊?”

凌会说:“别怕,从各种迹象来看,这军营已经荒废多年。但在军营里很可能还会留下一些给养品或者军火,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利用上的!”

几人出了军营,向院子里的水泥工事走去。来到工事外的大铁门前,姜武看着铁门旁边的机枪眼说:“我说凌司令,那机枪眼里不会还有人用枪瞄着我们吧?”

凌会说:“这军营荒废多年,哪还能有人?除非闹鬼了。”

林小蕾连忙叫道:“我最怕鬼,你可别吓唬我!”

几人大笑起来,凌会说:“小姐,你这位姜大哥也怕鬼,你们可得多亲近亲近。”

林小蕾把脸一扭,说:“谁跟他亲近,哼!”

姜武笑着摇了摇头,走到铁门前弯腰用力去抬大铁门边缘。铁门动了几动,似乎锈住了,姜武憋得脸通红,边用力边说:“快来帮忙。”

凌会、唐寻和雨凡齐上阵,终于将铁门抬了起来,里面黑咕隆咚,还弥散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姜武弯腰就要进去,凌会拉住他说:“先别急,里面没有光线,你和唐兄弟先去附近找些粗树枝回来,再用营房里的破棉被缠上做几支火把。”姜武和唐寻去了,不多时抱着四支火把回来,用火药引燃之后,几人举着火把钻进大铁门。姜武首先钻进,雨凡、唐寻和林小蕾紧随其后,最后是凌会。借着火把的光线,见里面都是水泥抹墙,墙顶密布着特制的军用应急灯和一条条管线。

拐过几个弯后是几间屋子,其中有的屋外铁门敞开着,几人进去一看,原来是间普通的办公室,里面的桌上有无线发射器、发报机,墙上还挂着几张地图,图上标注的地名都是日文。

凌会说:“雨凡姑娘,你是不是懂日文?”

雨凡点点头,走过去看了看,依次指给大家:“这张大的是亚洲地图,这张是东南亚地图,这张是……哦,这张就是这个小岛的地图,这样就可以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天哪,原来这岛在南海正中央,你们来看!”

几人凑过去,雨凡说:“这张是南中国海的地形图,这个红色小岛就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地图上并没有标岛名,看来这是个无名小岛。你们看,这上面是广东,左面四百多公里是越南,右面是菲律宾,下面一千多公里就是马来西亚。这岛刚好处在南海中心,快靠近南沙群岛了。”

凌会惊讶地问:“咱们大半夜的功夫,居然在海上航行了……七百多公里?”

唐寻说:“从地图上看是这么回事,主要还是那阵暴雨和飓风,否则船走不了那么快。”

林小蕾对唐寻说:“咱们这是在哪儿,离家远吗?我可不想在这破岛上待着,风景也不好,我要回去!”

雨凡讥笑她:“大小姐,我们也知道这破岛没意思,可现在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都得靠运气,知道吗?”

林小蕾把脸一板:“你是谁,凭什么教训我?”

雨凡毫不示弱:“我不是教训你,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林小蕾更加生气:“还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

雨凡反而笑了:“你以为你是公主还是女王?我说了又怎样?”

林小蕾气得脸上涨红,她又指着唐寻说:“我就知道你带她来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唐寻连忙劝架:“二位都消消气,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要是想吵,等回了家你们随意,怎么样?”

雨凡冷笑道:“我哪有闲功夫和她吵架。”林小蕾又要还嘴,唐寻将她拉到一边劝住。

凌会和姜武看在眼里,暗想:这三人似乎关系还有点复杂。

几人在屋里寻找一番,唐寻见桌边靠墙倚着几把形状怪异的冲锋枪,落着薄薄的灰尘。姜武看见屋里有枪,连忙过去拿起一把。只见这枪和中国95式的长度差不多,前面有散热孔,弹匣横着插,而且还是弯的,看上去非常古怪。姜武翻来覆去边看边说:“老凌,你看这是什么枪,我怎么没见过?”

唐寻也操起一支:“好像是日本的佰式冲锋枪。”

凌会接过枪看了看,说:“唐兄弟,你以前也当过兵吗?”

唐寻说:“没有,我在一些机械杂志上见到过,不知道对不对。”

凌会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这枪是贰式冲锋枪,在云南当兵时,我在边境的民兵手里见过。”

唐寻疑惑地问:“贰式冲锋枪?和佰式有什么关系?”

凌会说:“这种贰式可以说是佰式的儿子。日军侵略中国那阵,小日本还没有正式的冲锋枪,后来国民党19路军都配备上了美式冲锋枪,日本军队吃了几回大亏,开始研究生产冲锋枪。他们仿造英国的史坦MK2造出佰式冲锋枪,日本名叫‘100式机关短铳’,后来又改进称为‘佰式改’。到了太平洋战争时,又改进了‘佰式改’型,叫贰式冲锋枪,专门配发给日军在太平洋作战的海军陆战队。”

姜武和唐寻点点头。凌会又说:“这种枪在太平洋战争结束之后有一小部分由关岛、菲律宾流入了越、缅等国,那时我在越南兵手里还缴过一支,其实这枪性能不错,就是产量很低。这枪的产量每种只有几千支,和当时美国的汤普森、英国的史坦马克2、德国MP40上百万的产量比起来差太多了。不过也有好处,二战后有一些佰式和贰式发给美国老兵当战利品带回美国。现在美国军品收藏界的佰式枪都是珍品,至少能换辆小汽车,尤其是弹匣,比枪身还值钱。”

雨凡和姜武听完他的讲述也都来了兴趣,每人操起一把贰式冲锋枪摆弄起来。姜武说:“这么说,这军营也是那个年代修建的了?”

凌会说:“很有可能。因为这种贰式冲锋枪就是专门为了打太平洋战争而生产的,这小岛地处南海,又离菲律宾不远,正是日军当时的主要战区,这小岛的军营应该就是日本在东南亚战场的一个小型中转站。”

唐寻说:“也不知道这枪还能不能用,干脆咱们每人带上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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