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1月7日,恩格斯的妻子玛丽·白恩士患心脏病突然去世。恩格斯以十分悲痛的心情将这件事写信告诉了马克思。信中说:“我无法向你说出我现在的心情,这个可怜的姑娘是以她的整个心灵爱着我的。”第二天,马克思从伦敦给曼彻斯特的恩格斯写了回信。信中对玛丽的噩耗只说了一句平淡的慰问的话,却不合时宜地诉说了一大堆自己的困境:肉商、面包商即将停止赊账给他,房租和孩子的学费又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孩子上街没有鞋子和衣服,“一句话,魔鬼找上门了……”生活的困境折磨着马克思,使他忘却了、忽略了对朋友不幸的关切。正在极度悲痛中的恩格斯,收到这封信,有点生气了。从前,两位挚友之间常常隔一两天就通信一次,这次,一直隔了5天,即1月13日,恩格斯才给马克思复信,并在信中毫不掩饰地说:“自然明白,这次我自己的不幸和你对此的冷冰冰的态度,使我完全不可能早些给你回信。我的一切朋友,包括相识的庸人在内,在这种使我极其悲痛的时刻对我表示的同情和友谊,都超出了我的预料。而你却认为这个时刻正是表现你那冷静的思维方式的卓越性的时机。那就听便吧!”波折既已发生,友谊经历着考验。这时,马克思并没有为自己辩护,而是做了认真的自我批评。
10天以后,当双方都平静下来的时候,马克思写信给恩格斯说:“从我这方面说,给你写那封信是个大错,信一发出我就后悔了。然而这绝不是出于冷酷无情。我的妻子和孩子们都可以作证:我收到你的那封信(清晨寄到的)时极其震惊,就像我最亲近的一个人去世一样。而到晚上给你写信的时候,则是处于完全绝望的状态之中。在我家里待着房东打发来的评价员,收到了肉商的拒付期票,家里没有煤和食品,小燕妮卧病在床……”出于对朋友的了解和信赖,收到这封信后,恩格斯立即谅解了马克思。1月26日,他给马克思的信中说:“对你的坦率,我表示感谢。你自己也明白,前次的来信给我造成了怎样的印象……我接到你的信时,她还没有下葬。应该告诉你这封信在整整一个星期里始终在我的脑际盘旋,没法把它忘掉。不过不要紧,你最近的这封信已经把前一封信所留下的印象消除了,而且我感到高兴的是,我没有在失去玛丽的同时再失去自己最老的和最好的朋友。”随信还寄去一张100英镑的期票,以帮助马克思渡过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