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青陷入噩梦之中，无法动弹。
她看见一个奇怪的房间，就像她们警校的体育馆一样面积宽阔，但是墙壁上悬挂着各种不认识的东西。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身材瘦弱，面色苍白。她站在长长的队伍里，绞着双手，心中充满了忐忑和紧张。
身前的人一个个走到墙壁跟前，将手放在水晶般的墙壁上。
晶壁发出各种颜色的亮光，红色、黄色、绿色、蓝色……各种颜色都有。
而站在一旁的黑衣中年男子面色严肃，一一宣布着：“导元入体，三阶。”“导元入体，一阶。”“导元入体，二阶。”“导元入体，二阶。”
终于轮到她，穆小青感觉到心中的紧张几乎达到了极点。她能够感受到少女的期待和恐惧，她几乎是控制着身体的微微颤抖，将右手按在了冰凉的晶壁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少女和晶壁上。
“你说穆清欢这次会是几阶？”
“几阶？我猜还是没阶！”
“不会吧，她测出来的可是上等资质啊。去年就算了，今年难道还是不能导元入体？”
队伍中传来的窃窃私语让少女更加紧张了。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按在晶壁上的手冰凉彻骨。
看着毫无反应的晶壁，黑衣中年男子神色怪异地宣布：“穆清欢，导元入体，失败。”
队伍中的议论声一下子高昂起来。
“还是上等资质呢，两年了连导元入体都做不到，真是个垃圾！”
“一个孤儿，不过是测出上等资质，就被老师们捧成了宝贝，这下好了吧。连导元入体也做不到，还修习什么武道啊。”
“我就说了，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孤儿，怎么可能是上等资质？”
“我猜是当初的测试仪出了问题。估计是老师不小心拿错了，把测试废柴的仪器拿了出来，她才测了个上等吧？”
穆小青能够感受到少女心中的冰冷、绝望，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扭头跑了出去，扔下一屋子的鄙夷和不屑。
场景再次变换。
狭窄幽暗的小胡同尽头，少女被七八个同龄人围堵在角落里。穆小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恐惧的眼神，恨不得叫她快点跑，却根本不能出声。
为首的一个少女穿着华丽的蓬蓬裙，白色长筒丝袜，红色小皮鞋，神态高傲。
“穆清欢，本小姐让你擦鞋是想帮你的忙。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被老师捧在手心的宝贝啊？你不过是一个孤儿，还是一个十岁仍然不能导元入体的废物。你说，你这样的废物长大了能干什么？现在开始学习擦鞋手艺，以后毕业了上街擦鞋好歹也能赚钱吃饭啊。本小姐还不是为了你好？”
她的话引发了一群人的哄笑，纷纷接口称赞。
“方琳琳说得太好了，我们都是同学，帮帮穆清欢是应该的。”
“对啊，本来就是个孤儿，又是一个废物，如果不从现在就开始学习一门手艺，毕业了不是要饿死了吗？”
“穆清欢，你就不用感谢我们啦。”
少女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眼睛中射出愤怒的火焰。
“哈，还很不服气啊？”
“不服气又怎么样？你来咬我呀？来咬我呀。”
一个长头发女生一把揪住了穆清欢的衣领。穆小青觉得自己都要被她勒得喘不过气了。她已经分不清楚，她到底是穆小青还是穆清欢了。
她想要施展擒拿格斗术，却根本不能指挥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生冷笑着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和火辣辣的痛感让穆小青心中的怒火勃然升起。
“还不服气？我看你是还没认清楚形势吧。”另一个女生一把抓住穆小青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早看你不顺眼了，今天就让你学学乖。”
穆小青被狠狠推倒在地上，拳脚暴雨般落在她的身上。
绝望！痛苦！自弃！
穆小青感受着着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心中着急，却根本无济于事。
过了半天，殴打才宣告结束。
穆小青觉得自己全身都像被压路车碾过去了一样，她平摊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哒哒的轻响，红色的小皮鞋走到了她的脸旁。
白色的蓬蓬裙落到了她的眼前，裙子主人蹲了下来，稚嫩却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从上往下俯视着躺在地上的穆小青。
“多么可怜啊，像个猪头一样。这下子，谁也看不清楚这张脸，谁也不会再说什么第一美女之类的话了吧？”
涂着艳红色唇彩的丰满双唇微微勾起，露出嘲讽的神色：“一个孤儿、废柴，就要有自知之明，否则，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
穆小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这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而已。
梦醒了，我还是警察学校三年级第一名穆小青，还是爸爸妈妈和哥哥宠爱的宝贝小青。我不是孤儿，也不是废柴。
红色的小皮鞋缓缓抬起，轻轻踩在了她的脸上。
包裹着白色提花丝袜的小腿轻轻晃动，皮鞋在穆小青的脸上前后蹭动，动作不重，但是侮辱意味却分外鲜明。
脸上的刺痛和心底的屈辱令她刚才的心理建设全部消失无踪。
穆小青在心中怒吼：妈蛋，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猛地扳住那只小腿，用力一拧！
毫无防备的蓬蓬裙发出一声尖叫，竟然被她扳倒在地。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穆小青已经扑到了她的身上。
也许是旁观憋气的时间太久了，即使是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穆小青依旧表现出惊人的爆发力。
她骑在蓬蓬裙的身上，一双拳头照着她的脸上连着砸了好几下。
其他人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想要把她拉开。
可是穆小青在警校呆了三年，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群架，早就把前辈的教导铭记在心。不管身后被人如何拳打脚踢，她双手就是死死卡在蓬蓬裙的脖子上，嘴巴咬在她的脸上，死也不放松。
在蓬蓬裙的痛苦惨叫声中，穆小青终于昏了过去。
眼前黑暗的时候，她心中想道：这个梦终于结束了，姐也不算吃亏，好歹也报了点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