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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虚空

相遇是宿命的安排,即便是往后有再多不可信的巧合,都不足以否认彼此的遇见使人欣幸。只因一切的起源与结局都是必然。

三月初,新学期又至,沉寂了许久的校园陪同开春的新绿,一齐揉开惺忪睡眼,以昔日热闹的姿态迎接新生的来临。

春总是赋予人美好的印象,阳光倦懒地撒向地面,温暖却不灼热。

校道上熙来攘往,衬托着崭新的清脆,生意盎然。只或许是过久地沉浸在闲暇的欢愉中,大家的脸上都平添了一丝懈怠和困乏。

开学当天,寂然的街道从早晨六七点开始便从熟睡中被唤醒。大多数是返校的学子。汇聚而成的车流、人流涌入城市的各个缺口,奔向远方,最后消失在无际的尽头。

清晨,林睿祺匆忙洗漱后,连早餐也顾不上吃,随手拽过一件外套,便出了家门。此时,天空正上演着暗夜与光昼交替的一幕。因为是春季,白昼来得不如夏季般迅疾和彻底,总是拖沓地伴随着黑夜的身影,而阳光在这光与暗的协奏曲中还未完全跃出地平线。

微润的凉风拂面,叫人不能自已地深陷如春的幻想中,忽的倦意横生,昏昏欲睡。

只因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持有这种状态,于是,它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不知疲倦的生命与我们开着善意玩笑的诱因。

经过整个寒假的休憩、调养,本该精神百倍。但却因了漫长假期中杂乱无章的作息使人如同萎蔫的花草一般,没精打采。林睿祺揉着干涩的眼睛出了院子,径直地走向车站。树的枝丫上,蜷曲着的嫩绿正在伸展,恬然地享受着阳光温暖的恩赐。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刚从浓重的睡意中缓解过来的林睿祺神情天真地注视着这些生命的起源。当下,她并没有在意过往的车辆,仅是为着能悄悄地看着绿的成长而兴奋。

或许,很多事情都不可避免且无法解释,它们的发生往往需要契机,但却因太过不明显以致我们难以察觉。正如此时的林睿祺也未意识到危险的迫近。

疏密不一的车流中,一个骑着自行车的正专注地摆弄着耳机少年,在完全没有注意前路的情况下,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林睿祺。她立即跌倒在地,而车子仍歪歪斜斜的行进了一小段路才停了下来。

少年支起车子的踏脚,连忙跑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陌生而关怀地探问。

这一举动与大多肇事者大相径庭,从那关切而温和的语调中很轻易便能读出少年的歉意。而林睿祺也并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这性格使得她能将很多问题和矛盾都处理得简单且妥当。她微笑着摆了摆手,向对方示意并没什么大碍。少年并未显露出轻松的神情,而是忽然陷入了沉默。

此时,林睿祺才有闲暇细看这位“肇事者”的容貌,她有一个习惯,观察人的时候喜欢先看眼睛。她惊奇地发现,眼前的少年拥有一双蕴藏着光明的明澈眼眸,只是单纯地看着,都能寻获它所赋予的希望。而且他很瘦,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端正的五官与略微突起的颧骨更是搭配得恰到好处。微锁的双眉,稍带忧虑的神情,眉宇之间透射出一股凛然的正直之气。更有如墨染般深黑简洁的短发。他的外表无疑是将他推向了完美的领域。如画中人一般美好的少年如今竟站在自己眼前,一切的突如其来让人惊喜,甚至于觉得不真实。

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者,林睿祺赶忙站起来,掸落身上的灰尘。而少年依然只是在一旁沉默地注视着她,没有言语也没有行动。旁观者开始非议,在杂乱的议论声中依稀听到有人说他不谙世故。

又周旋了一会,少年确定林睿祺安然无事后转身离去。也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一种隐约的期望,他转身的同时,林睿祺竟放下了一句“再见!”

对于肇事者来说,对方不有意刁难即是万幸。然后如此戏剧性的一幕着实显得有些突兀了。

少年并未应答,兀自沉默着,上车,而后离去,形单影只。随着凑热闹的人一起消失。他就像是春夜的一场细雨,独自潜入,不作声响,却留下痕迹。

然而,相遇永远只作为相识的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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