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他的府前,两天两夜。
“她还是不愿走吗?”他站在庭院的玉兰树下,神色淡然,仆人唯唯诺诺,不太敢吱声,“也罢,她是主,我是臣,是应该见见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大门吱吖一声缓缓打开,他踏出门槛,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她,他能感觉到她黯淡的眼神骤然放出异彩,只是他清楚,是因为他,但却也不是因为他。
“昨夜西风那样毒,你为何不走?”他的语气不轻不重,眼神亦是波澜不惊,“但求王爷垂怜。”她神色平静,俯首便拜。他的心却是一阵抽搐,“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他吗?”他苦笑一声,走近她,俯身,捏住她的下颚,“他孤高自大,不听臣下谏言,被困死在安州是他咎由自取。”
“他……他是你的兄弟。”她的下颚被捏的生疼,话也说不连贯,只是却仍旧一脸坚毅,“既是兄弟,那么岂不正好,他能做皇帝,为何我不能?”他冷冷一笑,盯着她的脸,憔悴非常,渐渐想起那年夏天他请缨出征,回城时她却已嫁作人妇,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敬重的兄长。“既如此说来,那便不打扰王爷清净了,妾身告退。”她亦是直视他,不卑不亢,拿掉他捏着自己下颚的手,缓缓起身,转头要走,“若我救他,你能为我做什么?”他在她身后淡淡一笑,“但凭所愿。”没有回头,摇摇晃晃亦步亦趋,渐行渐远。
他终究没有追上去扶她,不是狠心,不是怨恨,而是害怕再多看她一眼便再无法自拔,再也不忍丢开她的手,正如当年他出征一般,一别,便是天堑。“我所愿的,便是在我死后,你能来参加我的葬礼,仅此而已。”他喃喃自语。
战场上,血染清河成赤水,枯骨百万终不还,他如她所愿,救了她的夫君,只是代价太大,大到他来不及和她告别,他缓缓倒在荒凉的草地上,在战马嘶鸣中,苦笑道:“你终究还是不愿和我在一起啊,可是我究竟算什么呢?”
她参加了属于他的国葬,看着静静躺在棺椁中的他,一身戎装却脸色苍白,不由惨然一笑:“你很好,但是,我并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