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是一处很美丽的地方,翠绿的青山,清澈的河流,幽静的凉亭,羊肠的小道。
南山的景色在我看来要比许多国家级景观还要美丽,也或许这里是我的家乡的缘故,每当我来到南山,身心都会很自然的放松平静下来,那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两年前我曾再一次去过南山,如果不是那座山还摆在那里,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小时候我最钟爱的地方。青山绿水,幽静怡然,那些都是曾经的南山,都是过去和回忆。
如今的南山还不如将名字改成荒山,放眼望去山上的树木都能数得过来。走近之后只见遍地的垃圾,让人无从落脚。幸运的是那条河流仍然存活,并未干涸,不幸的是河流已经变了颜色,河内不再有任何活物。
曾经那充满了回忆的凉亭,已经变成了一堆残破的瓦砾,随意的躺在地上,它们就那样暴漏在灰暗的天空下,平静的沉睡着,已经很多年了。
因为南山是这里唯一具有美丽景色的地方,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对它的兴趣,当然这些人不只是老百姓,还有商人。
高二的时候,有商人相中了南山这块宝地,想要将南山打造成本市第一所度假村。
招商引资,这一向是官员们为自己收揽钱财最重要的手段,官商洽谈后,或者说是官商勾结后,一拍即合。于是便开始将南山的一切大肆修改,随意破坏。
具体原因不知为何,只是最后度假村并未建成,此事无疾而终,南山却从此变得残破不堪,直至今日,无百姓问津,无官员理会。
四中难得放假一天,陆铭和冰淇商量后决定去南山放松心情,当时他们并不知南山已经面目全非,不然的话也不会决定去那里了,还不如呆在家里安逸舒适。
两人牵着手兴致勃勃的到达了南山,眼前的景象令两人无法淡定。虽然一切旧景不复存在,所幸山上还有零星的树木依然存活,似乎也仅仅只有这些,能够让两人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了。
冰淇要陆铭陪她去找小时候曾玩耍过的凉亭,两人一路走,一路停,一路骂,一路叹,游山玩水的兴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达曾经凉亭所在的位置,无论是冰淇还是陆铭,两人皆是大失所望,残破的瓦砾随意的堆积,周围还有一些也不知是人还是畜生的粪便,臭气熏天,其实那些明显是人的,但是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是畜生的。
两人站在原地看了几秒便失望的打算离去,这时,陆铭脸色突然大变了起来,一句粗口忍不住的脱口而出:“****!”
冰淇刚想问怎么了,顺着陆铭的视线望去,只见在一堆废墟中,正有一堆蛇交缠在一起,陆铭和冰淇谁都无法分辨那是几条蛇,他们两人只是看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手脚冰凉,双腿发软。
对于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两人来说,蛇对他们造成的恐惧是空前巨大的。冰淇不敢再看那画面,但是因为过度的害怕,又不得不看向那里,恐惧萦绕心头,呼吸都变得艰难。
陆铭平日里的勇气在见到蛇的那一刻也消失殆尽,他和冰淇一样,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陆铭依然面向前方,手臂不由自主的将冰淇向后方推开,嘴上小声的说了一句非常搞笑又极其认真的话:“你先走,别管我。”
冰淇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脚步艰难的向后移动着,一寸一寸的移动,小说的问:“它们看见我们了么?”
“别说话!”陆铭轻喝一声,说完又后悔不已,立马闭上了嘴,深怕惊动了那些蛇。
待冰淇已经离开很远,陆铭依然站在原地,双手张开,那般举动好像是在为冰淇做掩护,阻拦那些蛇的去路。察觉到冰淇的身影已经渐远,陆铭方才敢移动自己的脚步,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呼吸都不顺畅。
当他们已经到达了安全的地方,两人还惊魂未定,深怕被蛇追赶而来。他们看着对方,都不禁轻笑出声,这两人脸色都是一样,被吓得惨白,冰淇掩嘴偷笑说:“你一个大男生还怕蛇啊?”
“废话,那玩意儿谁不怕啊,男生怎么就不能怕蛇了。”陆铭反驳道。
陆铭并非胆小懦弱之的人,但他也有所害怕的事物。再厉害的男人,在他面前放一只凶狠的野狼你看他还能不能厉害得起来。
有些男人见到蟑螂会怕得大喊惊叫,这在我看来的确有些不堪,但女人不能因此就说男人废物,胆小鬼,什么也不是,窝囊废等诸如此类的一些会伤害男人自尊的词语或话语。
女人不是完美的,而男人也不是无惧的,女人想要让男人拥有养活你的能力,就得允许男人有害怕的权力。男人也会有懦弱和惧怕或者恐惧的时候,这时候女人应该给予男人的是鼓励和安慰,而不是谩骂和打击。
陆铭和冰淇回家后,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去南山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被吓怕了,还有一个也是很主要的原因,今日的南山已非往日的南山,再去的话也只会徒增伤感,倒不如将曾经的美好回忆缅怀一次,然后忘却。
在我大二时遇见陆铭的那一次,我们也聊到过南山,他说在后来的日子他去过很多地方,看到过很多风景,但是最让他难忘的地方,还是南山。
我不知该怎么去接陆铭的话,因为我知道他为何为说出那番话。南山之所以能够让陆铭难忘,并不是因为在那里他曾见过蛇窝,而是他去南山的那一次有冰淇的陪伴。
陆铭没有问我任何关于冰淇的事情,也没有提及过冰淇,他闭口不问,我只字不提。我想他是很想知道冰淇的一切的,不是他无法知道,而是他不敢知道。他不提不问冰淇,不是在虚伪的保持男人的自尊,而是在尽力的避免着内心的伤痛。
当我们坐在大学的寝室里玩着电脑游戏的时候,陆铭正在各个城市中漂泊,像是一阵风,像是一片叶,没有人知道他会在哪里停留,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开始那样的生活,就像没有人知道他那样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陆铭从来都要比同龄人心智成熟许多,大学时我见到他,他比我成熟,我略显青涩。毕业后再次见到他,他有些沧桑,我还未成熟。陆铭过着与我们不一样的生活,我很好奇他的生活是怎样的,我向他询问,他举起酒杯,直接略过,只字不提。
无法得知陆铭当下的生活,我们便只好聊过往的曾经。那些年少岁月的点点滴滴,无论何时想起都会让人忍不住泛起嘴角,曾经的回忆有哭有笑,有悲有喜,但无论怎样,我们始终都是对那个时期的记忆和往事情有独钟,无法忘怀,也无法释怀。
话题说到当年我和陆铭打架的那一次,我们都不禁哈哈大笑,纵然那次我被陆铭揍得颇为狼狈,但甚至都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是,我并没有因此而多么痛恨陆铭。我们早已一笑泯恩仇,多年后再次回想起来,我和陆铭都一样,只剩下对年少时光的感叹。
高二的一节英语课,老师叫冰淇站起来回答问题。冰淇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出于对英语老师的厌恶,她站起来后默不作声,任凭老师如何发问,她都闭口不说一句话。这种无视严重的伤害到了人民教师的自尊心,于是下课的时候,老师便将冰淇叫到走廊内,不顾来往同学的目光,对冰淇一顿批评教育。
批评教育完毕,老师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冰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知错的态度,也没有表现出对老师的尊重。老师气得怒不可遏,所幸冰淇是个女孩,不然的话老师恐怕都会对其公然动手。老师见无效果,又无计可施,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甩袖而去。
我始终在暗处关注着冰淇和老师的对话,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老师的单口相声,因为冰淇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老师一眼,也或许正因如此,老师才会被气得像一头公牛,愤然离去。
老师走后,出于同学间的情谊,出于对冰淇的关心,我走上前去主动与冰淇说话,我说:“冰淇你有点太意气用事了,他是老师,你是学生,跟他过不去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我和冰淇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被冰淇无视的准备,但那次冰淇竟是破天荒的搭理了我,看了我一眼,认真的说:“我就是烦他。”
无论怎样,老师纵然再卑鄙再小人,但他毕竟是师长,不尊重师长是如何都说不过去的。可是冰淇即便明知是错,却依然坚定而且不悔,我想这就是这个沉默的甚至到漠然的女孩个性的表现吧。
我真的不是很赞同冰淇所做的,当然,更不排斥。
我还未说什么,正巧这时二班的小绿又一如既往的来到我的班级门口,见到冰淇,笑嘻嘻的道:“冰淇姐,这节作业是什么?”
见到冰淇受老师的气,我本身心里就很不舒服,这时小绿又跑来打断了我和冰淇的对话,这让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也不知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还未待冰淇开口,我就已经抢先说道:“冰淇的作业不用你管,就是你害的,冰淇都被老师训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我自己的都觉得诧异,我自己究竟算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些台词怎么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我有些后悔,可话已说出,泼出去的水自然无法收回,出于对面子的看重,我反而挺起胸膛,一副强势的表情。
无论是冰淇还是小绿,听到我的话后不由的都愣了一下,我用余光看到冰淇的脸色变幻,隐隐的已经有着些许怒意浮现。
而小绿则是一脸茫然,片刻过后这家伙才反应过来,眼神上下的打量着我,语气有点轻蔑的味道:“你谁啊?我找冰淇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是谁啊?在暗处,我只是一个偷偷的暗恋了冰淇几年的卑微角色而已,在明处,我不过也仅仅是冰淇的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同班同学。
但是,在冰淇面前,即便明知不占理,我还是不能丢了面子,况且对方是小绿,他还未能达到让我惧怕的地步。我上前推了小绿一把,态度强硬的说:“怎么的,这是我班,你想找事?”
当时我班的男生有不少都在场,对方是小绿,没有人怕他,都纷纷的围了过来,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气势十足,刚想再好好的耍耍威风,冰淇开口了,她看着我说:“我的事和你没关系,小绿,等有时间我去你班,你先回去吧。”
我所幻想的是小绿已经被我的气势所深深震慑,而冰淇也会因我的霸道对我刮目相看,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冰淇的态度让我感到有些无地自容,可是当时在场人数不少,我只能装作不在意,继续狐假虎威。
而小绿的表现则更不是我想象中的,我对小绿略有耳闻,知道他是一个比较胆小懦弱的男生,可那一天的小绿竟是出奇的气势强硬了起来,我想当时的我在小绿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表面能装而毫无本事的人。
小绿不屑的指着我,说:“你等着。”
我哈哈大笑,说道:“我可怕死你了,我等你。”后来想想自己当时的举动和表情是很做作很可笑的。
话落,小绿转身离去,冰淇见状刚想叫住小绿,而我说道:“冰淇,你还叫他干什么,要不是他,你也不能被英语老师训。”
我清晰的记得当时冰淇看我的眼神,那道眼神之中似乎包含了很多的东西,有恼怒,有淡漠,有同情,有担忧,唯独没有我想要的欣赏或者感谢。
冰淇冷冷的一句话,刺激得我的心里恼怒与忐忑交杂,她说:“我怕他告诉陆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