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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琵琶怨语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好!”一曲四座皆惊,噼噼啪啪掌声一片,叫好声云起。一位满身绫罗绸缎的公子恐怕是喝的多了,满面通红,“砰”地捶响玛瑙圆桌,晃得那酒盏当场摔了个“狗啃泥”,脑浆四溅。

她低垂粉颈惶然地盯着地板——虽说不敢奢望那轮江波中的皎月,但也不愿瞧着那一金碧辉煌。可惜她还是看见了地毯——鲜红得似乎能流出腥味来。

“王大人,您还真厉害,坐享如此佳人,怎么不敬献给圣上呢?”一客半调侃半认真地问,手里依然握着一杯酒,“祝您——寿比南山、财源滚滚啊!”

王道钦纵声狂笑,让她想起自己在家门口见到的一只乌鸦:“哈哈,老兄啊!难不成连你都不理解王某?”说着与客碰杯,一口酒猛灌下去,“圣上后宫粉黛三千,哪有闲暇顾及这贫贱之女?我看这妞儿弱不禁风地,可别被娘娘们弄坏了才是。”言罢,一席皆大笑。

王道钦圆桶般的身躯兴奋得发抖,只见他信手从玉盘中抓出一把铜板子来,掷到她跟前:“今天老子心情不错,特意赏你的,拿去吧!希望你不负恩典!”

“晃当晃当”的铜板一落地,她就能感到火辣辣的目光如千军万马般袭来,吓得她不敢抬头看。酸涩的泪水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着,她紧咬双唇,弯下腰去捡起那堆铜板,顿觉如芒刺手。

几个贪眼福的客人盯住她不停地看,直到她弓着腰疾步退入大厅一侧的红帷幔为止。

直到夜色惨淡,一切才冷清下来。

她愤然褪下大红金丝莲裙,换上一身旧得泛白的粗布衣衫。木盆里的水浑浑地沾满了厚重的胭脂色,隐隐绰绰显现出一张晃荡的、叠满皱纹的脸庞。施丽无声地叹了口气——唉,她应该不会这么丑吧,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佳人”之称?

正当她呆呆出神之际,倏听得耳旁一声雷响:“狐媚子!哼,磨磨蹭蹭地,当你是西施啊!”施丽转头一看,原是那个满身肥肉的“母夜叉”,那副狗仗人势的样子让她心里一阵不爽,眼神里不由得充满了怨毒。

“给我快点!呸,还有人呢!”幸得“母夜叉”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物,只是习惯性地瞪了她一眼,接着便像捧宝贝似的捧起那华丽的衣衫,甩开帷幔出去了,彻底消失前还不厌其烦地丢出一句:“给我快点!”

施丽白了一眼帷幔,才接着拔下头上的坠珠碧玉簪,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到一个红木盒里。随后,她又扯出一节灰头绳,细细地在偏右侧处编了一个小发花。处理完毕后,便毫不犹豫地掀开另一处的布帘走出了更衣室。

她步入了一条昏暗的走廊硬邦邦的布料拖着她沉重的步子,在地面磨出撕哑的、亢长的叫喊。走廊里像阴间地府般寒冷,只有一架老态龙钟的烛灯勉强亮着,如一簇将息将灭的鬼火,正幽冥冥地指示她走向那熟悉的门口。“若是将此处喻为地狱的通道,那是再妙不过的了。”暗暗想着,她便已走到了门口两位看守大人的威容前。那两个看守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凶神恶煞地各掌着一把巨斧镇守门前,那副神态还真像极了那青面獠牙的厉鬼,恶狠狠地瞪着她。“一个夜叉配两个厉鬼,真是妙极了。”她冷冷地掏出木质令牌,塞到其中一人手中。看守像进了水的机器人一般打开了那扇生了锈的铁门,放她走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小得似乎连巴掌都容不下。天花板死皮赖脸地粘着一块又一块的灰尘。墙是由纯天然的岩石砌成,墙面就像老人的脸,坑坑洼洼地满是时光划出的沟槽,虽然有几处已禁受不住苍老凹陷了下去,但大体上还是安然无恙,并且身后还有好几堵“扶持”着,所以整堵墙依然顽强地屹立着,很坚固,很结实,唯一的洞口便是一扇半开的小窗,中间横着栏杆。地板也是纯天然的岩石构造,坎坷不平地如穷家子弟的仕途之路。一张铺着薄薄的一层被单的木床放在窗口下紧靠墙角,但还是几乎占了整个房间的一半。整个房间虽小、虽破败,但却整洁干净(天花板除外),显然住的是女性,并且住了三个。

施丽径直走到破旧的木床前,怕弄散架,轻轻坐下。坐在她身旁的于落桐淡淡地问候了一句:“回来了。”

蹲在一旁的闫清抬起头问,“赏钱有没有?拿出来玩玩。”

施丽一歪嘴,狠狠地扯了一下袖子:“哼,你怎么整天都以为天底下会有这等美事?更衣的时候就连着衣服一起还回去了!”

于落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蜷在床上睡去了。

三人都沉默无语,空气一时间有点冷。

闫清终是好动,只见她站起来爬上床去,床上重量突然大增,吓得木板“吱——”地一声大叫。

“吵死了!能不能轻点……”于落桐有气无力地怒斥道。

“我,我,我,已经最轻了……”

于落桐没有吭声,“吱嘎吱嘎”地一个转身,面对着墙睡去了。

闫清战战兢兢地悄悄瞟了一眼施丽,见她脸上并无怒容,心里不禁大大地舒了口气。只见她慢腾腾地站起来,努力踮起脚尖,将下颚费力地支撑在窗台上,整个身体顿时拉得长长的。

“看到什么啦?”施丽见闫清的脸几乎都要对着天花板了,觉得怪有趣的。

“……看到了烛光……一点……我们对面原来有一支蜡烛耶,你看那火苗摆呀摆呀摆地,好可爱哟……哎呀!不好!没事了,风过了……哎呀我得下来了,疼死我了。”说着闫清后退了些,将头低了下来,不停地揉着她发红的脖子,“哎呀,那石头真是粗死了。”

施丽叹了口气,也爬上床来,把闫清按倒在于落桐身旁:“好啦,都睡一会儿吧,几个时辰后便又要干活了。”说罢吹熄了身旁的烛灯,四周立即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慵懒的清晨,空气又湿又重。天空里似乎装的都是水,只要轻轻捏一下,就能挤出一大堆来。密雨如针,细细地织起了层层银幕。起伏的人声掺和着哗啦哗啦的脆响,显得尤为扑朔迷离。小街上的青砖像疏于厨艺的厨师切的菜,参差不齐、大小不一,还坎坷不平。远处的一点红色,原是一面迎风招展的酒旗,如今被雨水打得耷拉下来,硕大的一个“酒”字被叠得不成形状。

一位身着布衣的年轻少妇,撑着一把圆伞的胳膊挎着一个装满物品的竹篮,另一只胳膊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慢腾腾地走着,娇柔的身躯已经累得娇喘连连。

不行,受不了了!于是练薇儿转向一处酒楼走去。

由于是下雨天,店里早已是人满为患。练薇儿叹了口气,离开酒楼,又向旁边的一个茶馆走去。可惜一进门,却又是生意兴隆,塞满了避雨的人。

练薇儿已经累得不想再换地方了,于是走到掌柜面前,娇声问道:“请问店家,您还有位子么?”

那掌柜见是一个如画美人伫于眼前,早已是魂醉骨酥,明明满员了却还傻乎乎地应和着:“有!有!当然有啦!”说着走到一位衣着粗简的客人面前使了个刀子般的眼色,意为“赶紧滚蛋!”

练薇儿不禁脸色一沉,对掌柜道:“算了,不用了。”说着便转身欲走,急得掌柜连忙劝阻:“啊,没事没事!区区一个乞丐而已,小姐不必在意!”

练薇儿冷道:“如此说来,此店是没位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练薇儿眨眼间便消失了,掌柜后悔不已。唉,自己也真是笨,这么漂亮的一个妞儿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可惜呀……

练薇儿起先还凭着一时的怒气硬是撑着走了一段路,但渐渐地酸麻感越积越多,最终她还是索性蹲在地上,把篮子放在膝头,腾出一只胳膊来抱婴儿,舒展那只疲惫不堪的胳膊。低头看婴儿,只见她胖嘟嘟地、牛奶般光嫩洁白的小脸蛋泛起粉红,可爱极了,一双眼睛微微闭合着,睡得正香。

什么时候,她也该为小女起个好听的名字了。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再找一个歇脚的地方。

于是她站起身来,却忽然感到腿上酸酸地一阵抽搐,“哎哟”一声,又不得不再次蹲下来。

正当她无可奈何之时,只听得背后忽然传来一句清朗的话音:“小姐,您需要帮忙么?”

练薇儿愕然回首,原是一位身披牙色长袍的俊美男子,眉间一点红瓣,打着一把硕大的荷叶遮雨,正微微含笑凝望着她。“是否需要我搀扶一下?”他的目光如朝阳般和煦暖人。

练薇儿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但男子和善的面容却丝毫不使人厌恶,反而使人倍感温暖;况且她如今也的确需要帮助,便成全了此人的一番好意,允许他将自己拉了起来。

“小姐您要去哪?”

练薇儿如实道:“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如今下雨天的,恐怕各处店铺都满员了。”

“可不是么?”练薇儿苦涩一笑——这让她想起刚才的情景来,“算啦,谢谢您啦,我随便找个台阶歇歇便是。”

白袍男子双眼盯着前方略一沉思,忽然眼前一亮:“没事,您跟我来吧。”

练薇儿望着白袍男子飘扬的长袍,忽然发现袍底有一块殷虹的印迹醒目地呈现在自己眼前。

白袍男子领着练薇儿来到一处茶馆门前。

推门一看,只见茶馆古朴醇厚地颇有韵味,就只可惜人还是太多,但偏偏且还留有一个空位。白袍男子往后一瞅,见练薇儿身后也有一人要步入茶馆,便身影“呼”地一闪,还没等练薇儿反应过来便坐到了位子上。练薇儿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向店小二摆手吆喝道:“来杯铁观音!”

店小二急匆匆地应和着赶到,见了白袍男子,脸上略显惊奇之色:“客官,您刚才不是已经来过了么?”

“来过了来过了。”白袍男子一面不耐烦地应付店小二,一面笑吟吟地起身离座,向练薇儿道,“您可以上座了。”

店小二满脸惊愕地看着满脸惊愕的练薇儿迟缓地坐到藤椅上:“谢——谢——您——啊……”她将声音扯得很长很长很长……

“没什么没什么,一点小帮助不足挂齿——这铁观音多贵啊?”

“不贵不贵,三十个铜板子,不贵。”店小二这才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

白袍男子和练薇儿都不约而同地瞟了一眼那只小得‘比芝麻还小’的杯口,又瞪了一眼店小二。

店小二满面通红,忙讨好道;“二,二,二十五……”

白袍男子冷笑道:“哼,谁要你的二十五,十个来三杯!”说罢,便将手探入袖中取钱,却被练薇儿一把拦住:“您不必啦,让我出吧!”

谁知白袍男子却不依不饶:“不用您出了,您可得省着钱养孩子呢!”说罢不由分说地取出了三十个铜板塞给店小二,“行了,钱也拿了,你可以走了。”

店小二忙知趣地退下了。

白袍男子也不给练薇儿答话的时间,便朝她莞尔一笑:“您好好歇息一会儿吧,我先走了。”说罢,足下一轻,还没等练薇儿说个“谢”字,便飘悠悠一阵白风似的刮得无隐无踪了,只留下身后的一阵叹息。

练薇儿伸出两根葱指,夹住一个陶土茶杯,轻轻抿了口茶。她的手虽干过不少活儿,但不仅丝毫无损它的美感,反而更使其具备了一种独特的韵味。她的手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不加修饰的美,就像这陶土杯里赭色的清茶,散发出朴实醇厚的芳香。她也并不否认自己的手可以比得上深宫中的后妃,心底下还想着:“小女的手如今还是胖墩墩一节一节地呢,不知何时才能比我长得还好看呢?”想着想着,禁不住低头瞧了瞧怀中沉睡的婴儿,望着那如嫩藕般的小手,感到一股暖流浸入心底。

忽然,店外一袭黑衣缓缓飘入——犹如寒冬腊月的冷风。那硕大如翅的黑袍轻软的半悬空中,铺天盖地之势显得尤为可怖;袍领遮住了男子大半张脸,高耸的发冠孤傲地立在头顶。

四周一片冷冷的死寂,冷得几乎要掉出冰块来。

“滴!”——屋檐上的一滴水滴落在地,迸出了刺耳的响声。

耸的袍领转过头来,环顾四周,练薇儿恰巧看见了那雕塑般过于精致而缺乏情感的五官,当然还有一双锋利无比的剑眉和寒光闪闪的瞳孔,看上去终是有了活人之感。

莫子千云淡风轻的一乜反而唬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那乌黑的袖口里会倏然放出几枚暗器来。只觉得心生憎恶,嘴角微微勾起,顿时一阵凌厉黑风刮到掌柜鼻子尖:

“把你们店里的所有茶都给我上一遍。”

“这……”掌柜先是犹豫了一下。

“你就照做是了。”莫子千一双眼睛钢刀般的逼视。简直就是一“客官”变成了“坐堂大人”。

“好好好,全上、全上……”

练薇儿毫不掩饰地圆睁双眼,此人如此嚣张的气焰着实令她惊怒交集!只可惜自己也只有无可奈何干坐的份了。

莫子千一回头,便恰好被练薇儿“烧着”。

练薇儿见了,急忙垂下眼帘。眼角余光瞥见那一抹修长的黑缓缓飘到自己这边来……

莫子千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站到桌子的另一侧,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完了完了,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坏事,竟被贼人要挟!”练薇儿只感到眼前天昏地暗、走投无路,勉强咽了口口水,道:“你要……”

莫子千冷冷道:“放心,你只需把你手中的那张红纸给我就行了。”

练薇儿一惊——自己手上怎么会有“红纸”?!

莫子千示意她找找袖子。于是练薇儿将袖子掀开一脚角——

一片圆形的大红色薄纸正正地扣在她手腕上,过于鲜艳醒目的颜色似乎是满纸的血。

练薇儿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惊惧,纸片那么一抖,荡荡悠悠落下,正巧落到莫子千的手心里。

“很好。”那雕塑般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血色,轻轻的一笑,使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此时一杯杯茶像赶集似的陆续接了来,俨然一个茶铺。莫子千不耐烦地给小二甩出足足一锭银元,然后,掏出一包鲜艳的绸缎,三根剑指递给练薇儿:“把里面的事物泡到茶里,再把茶叶拿出来,可成为包治百病的良药。“

练薇儿嘴角抽搐地接下,只见那绸缎光亮洁白如同晴天雪色,还透着缕缕清香,”哼,也不知是什么骗人的,不过……还是留着吧……“正自思忖间,眼前那修长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了。最近果然时运不顺呐……

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三个看似身手不凡的壮年男子忽然间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店门,甩开店小二,直向掌柜扑去。有两个稍微健壮的人想拦住他们:“喂!喂!你们……”可话还未说完便被其中一个心不在焉地各踹了一脚,当场像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哎哟!”一声双双被踹到了墙上,脸上的线条疼得紧紧地扭在一起。这一下子众人都着了慌,茶馆里的人群顿时就像被点着了火的蚁窝一般迅速溃散,开始向门口挤去。练薇儿抱紧婴儿,也顾不得竹篮和伞了,一心要随着人流逃出,却见门口的人都停滞不前。正惊疑间,忽听得门外一声虎喝:“把里面的人全都堵住了!一个都不能漏!一个都别想逃!”命令一下,便有两三个身手不凡的同伙气势汹汹地守在了门口。众人陆续知趣地退至墙角,脸上皆神色惶恐,心里定是直叫“千刀杀”。

练薇儿怀中紧紧抱着婴儿,贴在墙角直发抖,一面悄悄探出头来看。只见几个暴徒(可以这么称呼)摩拳擦掌地逼近白发苍苍的老掌柜,恨不得马上将其撕个粉碎。

掌柜早已被吓得面如土色,两只手像被风猛刮的老枯树般不停地颤抖着:“你,你们要,要干嘛……”

“老子今天不高兴,要把你炖来吃了。”一人脸上露出邪恶的奸笑。

“你……你……你……”

那人也等不来掌柜啰嗦,直接快刀斩乱麻,张口堵住了下一个“你”字:“绳子拿来,把这老头子给我捆个结结实实!”

其余两人面露喜色,一大截麻绳马上抛出,眼见便要下手了。

“大,大侠饶命啊!各位,各位,救命啊……”

于是乎,三人一拥而上,像包粽子般,将掌柜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掌柜张口想喊救命,但却被粗鲁地塞住了嘴:“老东西!看你怎么叫嚷!”

“喂!?!”不知何时,这个多灾多难的店门又闯入一个浮华骄横的年轻公子来,”老头子!死哪去了!“公子见好久没人应答,便粗暴地怒问一句,身旁还有好几个虎背熊腰的手下。

他是王道钦的小儿子王骄世,惹是生非、四处游荡、招花惹草……已经是家常便饭。其实他是有事可做的,就是不愿用功读书,凭着一副好相貌、好口才,父母便宠他而置之不理了,除非他又摊上了什么麻烦事,王道钦便以高权重之名拿几个钱出来搞定。

那几个暴徒见了他,当即跪下齐声道:“少爷,那老头子已经被小的们绑起来了,看样子是不会反抗的了。”

王骄世一声冷笑:“哈哈,这店还挺旺呵……”一脸猥琐地阴笑,“哼,本公子今天就是来找你算账的!”说着恶狠狠地瞪着掌柜:“老头子,记得本公子么!哼,你再不给本公子那绿松石如意,本公子今天就宰了你!”

掌柜怎么不会记得,他曾经气势汹汹地以他父亲的名义威胁他交出绿松石如意?这绿松石如意原是掌柜一日在一家铺子前花高价买到的,原是想给老父母寿辰一个贺礼,谁知由于放在店里,便被闲游的王骄世盯上了。王骄世前几天得罪了父亲,为了给父亲赔礼,也为了让自己能继续逍遥下去,他四处搜寻宝物,正巧便碰上了掌柜的绿松石如意。他想以他父亲的名义花几个钱买下,谁知掌柜非但死不松口,还毫不客气地将他赶出了店门。这一下王骄世彻底恼了,第二天便集结了一群小混混找上门来。想来他王骄世骄横一世,怎能这样就被一个老头打得败下阵来?

“老头子,今日本公子若不拿到如意,你也就别想活了!”

“老大,如意不在柜台上!”

“你们都给我搜!”

于是乎,可怜的茶馆惨遭袭击,气得掌柜青筋暴跳,却又因堵着嘴巴而无可奈何。旁边的众人实在是看不过,纷纷出来劝架。但像王骄世这一类人是根本不会听的,这样做只能煽动起他们的怒火——王骄世手一挥,命令那些乌合之众道:“谁碍了你们的手脚,你们就揍他!”

“喂!哪有你这样的?!狗仗人势欺负人!”

“说谁呢!”王骄世气得脸色青紫,哪怕他是狗也不会仗人势!“你们把它揍一顿!叫它知道本公子的厉害!”王骄世绞尽脑汁想到用表示某种物品或动物的“它”,可惜刚出口就后悔了——语言表达并不能显现出它骂人的意谓来,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大炮只能遗憾地报废了。

几个手下一拥而上,那汉子想反抗,却早被控制住了手脚,数不清的拳头炮弹般击打在他的身上,直打得他毫无反抗之力、鼻青脸肿、气若游丝才肯罢手。这一类人都是人类中的变异品种,与狼相近——都有“浑然天成”的嗜血天性。

几个妇人不忍心看到这种景象,纷纷背过脸去;练薇儿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婴儿的眼睛,也许已经忘了这么小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大汉惨不忍睹的样子,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会不舒服。但是王骄世却十分得意地哈哈大笑,仿佛看到那浮肿的身体感到赏心悦目。只听他说教式地把脸转向众人说道:“你们谁敢对本公子有异议的,下场跟他一样!哈哈……”好不容易止住了那令人作呕的狂笑,又补充说明道,“你们好好呆在一旁别管闲事就行了!”又吩咐两名手下道,“你们两个,看谁啰嗦就给谁一拳头!”

一边在搜寻,一边又有两个夜叉一样的“看守”盯着,练薇儿惊讶地发现这个店竟连续出现好几个坏人,而且一个比一个坏。练薇儿原本出自富贵之家,但自从她出嫁后,变故便接二连三地发生,先是家族中最重要的老父去世,接着又是女儿的父亲早逝,紧随其后的便是官府的抄家,府中的人走的走,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后来又起了一场大火,只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逃出来,一时间无法在城中待下去,便住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村落里。这天她出来购物,正巧经常照顾女儿的张大妈生了病,女儿还这么小她不放心给别人照看(毕竟整个练氏家族就只剩她一个苗儿了),便千辛万苦地把她带出来了。她从小到大从府内的贪污小人到江湖大盗坏人见多了,却倒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连环”的坏人出现。罕见呀。

更令她心里发毛的,是一个“看守”盯着自己不怀好意的目光。

时间是这样的漫长,特别是在一种极大的压力下。

她盯着墙上斑驳的霉印,百般无聊地发现它呈海岛状。她想像着有一股大水从“海岛”白色的“沙滩”掀起,怒吼着、撕咬着、吞噬着那可怜的小块陆地,直到绿意完全浸没在茫茫波涛中。岛上人们的呼喊声还不断从水底闷闷地发出……

“走人!”那个骄横的公子朝他的手下一声大喝,充满慵懒的满足感。

练薇儿好似大梦初醒,还没回过神来。但只见人群再一次骚动,争先恐后地往门外逃,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店里而不在岛上,思绪猛地恢复过来,抱着婴儿挤过去。

“嗯哼?”王骄世眯眼盯住练薇儿,“你说的便是她?”

手下笑眯眯地道:“是的公子,就是她了。您把她献给王大人,定能讨得其欢心!”

“嗯,长得不错是真的。

她心里无限地恐慌,紧紧搂住婴儿生怕一不小心弄丢了,却反而把婴儿给疼醒了,澄亮地睁着。练薇儿倒也顾不得了,正急急忙忙的要跨出门槛,却不知有谁突然在自己身后用力一挤,重心不稳,脚下一滑,“哎哟”一声跌倒在门栏前,忙扶着一旁的墙壁勉强站起,踉踉跄跄地垮了出去。

“你们快去将她拿住了,注意隐蔽!”

“是!”两个手下应声而去。哈哈,赏钱定是有了!

练薇儿一路上头也不回便进了深山。广茂的野木恍若天罗地网,掩住天光。

“啊——”忽的一声鸦啼乍起,“啊——啊——啊——”余音袅袅,山石皆颤。

漆黑的片羽荡悠悠地落下,瞪着她。她心里莫名地窜起彻骨的冰寒,于是——

于是她回过头去——

两双铁钳般的大手突然夹住了她的肩膀,她顿感肩上一阵灼痛:“啊哟!你,你们要怎么样?!”

可那两个绑匪不由分说,夺过她怀中的婴儿便掷于地上,幸得正巧掷进一处柔软无刺的灌木丛里,并无大碍。只可怜那小小的婴儿,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练薇儿使劲挣扎,却无济于事。两个绑匪不慌不忙地一条布堵住了她的嘴,又一条蒙住了她的双眼。她立即陷入了一片可怖的黑暗,只有婴儿的啼哭声震得她心碎,“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她想苦苦哀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留下两行泪水。

两个绑匪并不理会,挟住她欲往前行。

听着婴儿的哭声渐渐远去,练薇儿心想:“他们应该不会杀我的孩子了。”如此一想,倒安心了好些。但又转念一想,孩子还那么小便被丢弃在荒郊野岭里,便几乎是死路一条了。想到此处,又不禁黯然。“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愿我孩儿能逃过此劫!”泪水再次溢出眼眶。

一路上,她只感到冰寒彻骨,股股冷风在她耳畔凌厉地刮过。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她觉得腰酸背疼即将散架之时,两个绑匪总算是停下了。

“都办妥了?”

“是,公子!人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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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主要是讲TFboys和三位千金的爱情故事,当三个青春懵懂的少女和当红小鲜肉TFboys之间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但和明星交往总会付出代价,何况是几个未成年的孩子,答应过粉丝25岁之前不谈恋爱的小凯,几个被家规束缚的女孩,他们怎样争夺自己的爱情与幸福。三女孩会怎样对付反派,反派女配角与三女孩的关系是什么
  • 冲天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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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遭灭门之灾的少年,阴差阳错之间得到武林至宝《冲天决》,在正义与邪恶之间徘徊,最终报得血海深仇,除暴安良,匡扶正义......
  • 嗜血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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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有一个嗜血家族,族长统治者整个天下,所有人类都为嗜血家族奉命,在他们的统治下,世界一片黑暗但又有一丝光明的存在!并经历了穿越的多种超级领域!—QQ2640653317—QQ群326542370—
  • BlackBo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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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远的21世纪中叶,病毒性寄生生物‘血影生物’的突然出现,让人类仅在一年之内就失去了98%的人口和83%的领土,并被血影生物给强制的压躲在了由数百座黑色巨石柱构成的黑色结界里。幸存的人类带着绝望和仇恨而屈辱的存活着2065年,那次特殊世界大战结束的14年之后,一次政府的机密任务打破了居住在江苏区域-苏州分区的高中生兼职武装侦察者(FAR):张默风与他的工作搭档,只有12岁的萝莉:白翡翠的正常日子。以近未来为舞台,以末世为背景,在人性的光明与黑暗中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与死神擦肩而过,人类的未来该在血影生物的魔爪之下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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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黎浅浅,21世纪闻名世界的圣手神医,却在一次外出丛林探险中遇到塌方坠落悬崖,魂穿异世。他,陌氏皇朝三皇子,传言他容貌丑陋,脾气暴躁。传言他活不过一年,可是谁来告诉黎浅浅,这个长相妖孽,笑的一脸邪魅的男子是怎么回事?“娘子,你这样看着为夫,为夫会不好意思的”男子羞涩的说。你妹啊,这羞涩是怎么回事。“娘子,他们都说我们两个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男子又说道。我擦,是狼才女帽吧。“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男子说完猛的扑向她。“雅蠛蝶!”黎浅浅看着扑向她的男子大叫。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吃的命运!【男强女强,强强联手,且看大腹黑与小腹黑谁与争锋?求支持,求收藏,求打赏,各种求】
  • 巨星养成记之赵丽颖篇

    巨星养成记之赵丽颖篇

    因为我喜欢演员赵丽颖,所以特地为她写的小说。不喜勿喷。片段一:“丽颖,休息一会吧”“不行,我得背剧本,一会又要拍了,不能因为我自己而耽误整个剧组”“丽颖~~你这么拼,我都好心疼”“嘻嘻··我要用实力征服别人,获得他人的认可”片段二:“丽颖,你觉得你作为演员有什么收获”记者采访。“演员是我的职业,我热爱我的职业,虽然网上会有我的流言蜚语,但是这些也可以帮助我成长,教会我很多东西”“你觉得做演员辛苦吗?”“其实挺辛苦的,但是想想别人能看我的作品,又获得这么多的好评,再苦再累我认为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