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装美妇口吐龙息,纤指急点,一波波箭雨在手底下凝结,不停地朝两人射去。
勉强又挡住了十多波箭雨后,十一体内的脉气已经所剩无几,发白的脸上夹杂着几丝不正常的金紫色,显然是支撑不住了。三极阳火化成的护盾也越来越弱,龙息冰箭原本触碰到护盾就被烧融,现在整个箭尖都能戳进去了。
十一转头看着金志清,神色焦急,眼神中透出三个字:怎么办?
“师父和大师都在通道内。宛山没塌,通道就没断绝,只是不太稳定。他们构建好法阵稳固通道就会出来的。你再撑一阵。”金志清小声地回答,宽慰了一句。
“我快撑不住了,师兄。”
“先往林子里退!找机会再接近那条母龙。”听到十一的回答,金志清立刻改变主意,打算先退避一阵,再找机会反击。
十一点点头,立刻收回了本源精火,搀住金志清飞速下落,随后脚下生风,遁入密林之中,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两人当机立断,退的干脆,几下动作兔起鹘落,还未及一息之时就消失在林荫中。宫装美妇一时不查,愣了半秒,待反映来后已经找不到两人,她也不恼反而咯咯娇笑,对着下方的林子大声说道:“想逃,没那么容易!”
风从虎,云从龙,无数金色云气从宫装美妇的脚下生出,迅速聚成一大团的金色云朵,如同一把巨型雨伞遮住了阳光,投射下的阴影覆盖了方圆十里的林子。金色云团中分出无数道细线,仿佛无数个触手伸到林中,拂过每一颗草木,细细搜索。
金志清和十一两人屏息敛气,隐藏在一颗大树的树冠上。见金色的云气触手从半空伸下,十一小心地掏出两张隐身符,贴在两人身上,随后默念咒语发动。
符箓发出幽幽绿光,如水般荡漾开。绿光所到之处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青苔,金志清和十一两人伏在树上,仿佛两个枝桠。金色的云气触手摸索过来,拂过两人,却没有发现。
两人刚松了口气,突然听到云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找到了。”
宫装美妇大笑着,手指一勾,半空中黑影闪过,云气触手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拉上云团,正是躲在另一处的晏子皓!
见晏子皓被抓,十一绷紧背脊,正要腾空跃起救人,边上的金志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声说道:“别去!于事无补。”
“放开我!放开我!”晏子皓大叫着,被云气触手卷住,拼命挣扎想要逃脱。
见不是与自己斗法的道士,宫装美妇有些失望,松开触手。离着云团还有三米高,晏子皓一下跌落在云团上。
云团松软,晏子皓倒没受伤,只是看到宫装美妇,知道那是巨龙变成,顿时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语音干涩:“大婶!”
大婶!无论是人是龙,只要是母的都不愿被人叫老了。听到这两个字,两个金色的竖瞳散着寒光,宫装美妇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伸手一指。一道云气触手从云团中分出,如鞭子一样划出道虚影,朝晏子皓甩将过来。
啪!鞭子落在脸上,顿时皮开肉绽,打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连白茬茬的颧骨都露了出来,血水顺着脸颊流下,晏子皓双手捂着脸,痛地佝偻成个虾米,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听到惨叫声,十一怒气冲天,正要发作,金志清又按住他,说道:“师弟!再等等!贸贸然出去你也救不了子皓,让我想想!”
咯咯咯!宫装美妇发出阵阵娇笑,像个天真的少女在逗弄小狗,下手却狠毒至极。啪!又是一鞭子抽过来,晏子皓的衣衫裂开,脊背上又多了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染湿了全身。
“叫!大声叫!看那两个臭道士会不会来救你。”找不到十一和金志清,宫装美妇将受伤的怨气都发在他的身上,手持云气鞭,一下下鞭抽打下去。每一鞭都皮肉绽裂,溅起的血水汇成一个血坑。
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处好肉,晏子皓还没晕过去,紧紧地咬着牙,一点声也没发出来,倔强地抬起头,看着她有气无力地骂了句。
“老妖婆!”
“让你嘴硬。”指挥云气触手将满身是血的晏子皓卷起,提到云团边,宫装美妇朝林间大声说道:“臭道士,两个缩头乌龟。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啊,宁可被打死,也一声不吭。一鞭鞭抽下去,我看着都心痛啊!再不出来,我勒死这小子。”
说着,云气触手陡然缩紧,勒的晏子皓眼珠暴突出来,晏子皓一口血水压在喉下吐不出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住手!”十一怒发冲冠,咆哮怒吼着从藏身处一跃而起,扬手射出四道符箓。符箓凝聚天地元气化成四柄道剑,呼啸飞刺向宫装美妇。
宫装美妇触手一拉,将晏子皓挡在前面。符箓化剑,无法收回,十一急忙散掉符箓上的脉气。符剑重新变成符纸,打着转从空中飘落。这一个来回,连气轮中仅剩地一点脉气也彻底耗尽,十一只能站在树梢,怒视上空。
“哈哈哈!”宫装美妇放声大笑,无数触手从四面八方收回,朝十一跃出的地方抽打。啪!啪!啪!啪!鞭打声如疾风暴雨,树干断裂,枝叶飞舞,地面上被抽出一道道数米深的土沟。
鞭雨中,十一提剑阻挡,被一鞭击的倒飞出去,人在半空猛吐出一口鲜血,随即砸到地面,轰出一个两米深的坑。勉强撑起身体,力气不支的十一踉跄地半跪在地,仍然直起头颅,不屑地看着。
宫装美妇依旧防备金志清,不正眼看一下十一,双目紧盯着被鞭子抽打后狼藉的林地。
嗖!一道黑影突然掀开破碎的木块,朝远处掠去!
“想跑!”宫装美妇追了上去,保持着距离远远地缀在后头。
宫装美妇飞过十一上空,突然墨绿色的绿泽幽焰从他身上喷射而出,脸上剥落下一层绿火,露出了真容,正是金志清。
两人离的不过十几米,火焰转瞬即到,飞到宫装美妇的脚底轰然炸开,火星点点包裹住她整个身体,封住了所有去路。
金志清伸出手一指,火星相互勾连,形成丝丝缕缕的火线,随即纵横交织,变成一张大网当头兜向宫装美妇。
啊!宫装美妇一声惨叫,被火网团团兜住,火线嵌入皮肉之中,将触碰到的血肉吸干,皮肉顿时变成灰白的化石色。
“别抵抗,封住自己的脉门,我不杀你!若有异动,定杀不饶!”金志清幻化成十一的模样,趁着宫装美妇不备,一举将其擒获,自己也累地瘫坐在地上。
逃到远处的十一也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道:“师兄,杀了这条恶龙!”
金志清摇摇头说道:“毁了洛河堤坝的都忍下不杀,怎么能杀她。杀了她,洛河沿岸百万冤魂不是白死了。”
十一强忍住心头怒火,狠狠剐了眼宫装美妇,盘膝坐下调养。
见宫装美妇没有动作,火网缩紧几分,将她紧紧地裹成一团,金志清呵斥道:“你自己动手封脉门。我对龙身不熟,下手没有分寸,一会毁了你的气脉!”
“哈哈啊哈!”宫装美妇低着头大笑,变成灰白的皮肉溢出白色的水汽,语气鄙夷地说道:“难道只有你会变幻吗?”
金志清大吃一惊,急忙收回火网,可还是慢了一步。砰!宫装美妇身体爆裂开来,变成一团阴寒的龙息,这龙息比刚才的阴冷上数十倍,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恶鬼的呼吸,连灵魂都可以冻裂。
周遭的空气被液化,凝成一片白色的雨雾,如潮水般滚滚涌来,地面的断枝残叶被瞬间冰实,又被随后滚来的寒潮击成碎末。
看到了这龙息的巨大威力,金志清顾不上自己,右手一点,绿泽幽焰的火网退到半途,嗖然转向,裹住了十一,自己则暴露在寒潮之下。
寒潮逼近,金志清身上绿光一闪,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脉气铠甲,数道符箓同时从衣袖飞出,十二个虚幻的声影紧紧地围住身体。
哗!寒潮没过金志清身体,瞬间将十二神将的身形冻碎,脉气铠甲也如洋葱一样一层层碎裂剥离。
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侵入鼻腔顺着呼吸道流到肺部,整张脸瞬间便失去了知觉,皮肤像皲裂的老树皮簌簌剥落,金志清感觉不到任何痛楚,面上的神经在被接触一瞬间冻裂,紧接着胸口穿过一阵剧痛,肺里仿佛窜进了只刺猬,每个肺泡上都扎上了针。
“阿和!阿和!”金志清剧烈的咳嗽,冻成冰渣的血肉从口鼻中喷出。
“师兄!”有了绿泽幽焰的护卫,十一没有受伤,此时踉跄地站起来,朝金志清奔来。
“哈哈哈!”宫装美妇不知从何处现出原身,脸色煞白,显然那分身对她也是个极大的负担。
“臭道士,这分身可是用我的一缕精魂和七成龙息,足足祭炼了百年才成的。威力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