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婴眉角抽搐的说道:“这就是你要带我来吃的好东西?”
当傅泽婴走上那条河畔的时候,看着湖面的灯火倒影还有远处的那一片灯火辉煌,才发现那处停泊着一艘大船,看船上三下二的制式是一艘标准的可载千人军士的战船,到了年限的退役战船确实是可以出售到民间的,可少有这种规模的。这些熟读唐历的傅泽婴都可以理解,但是那些靠在栏杆上****半露的姑娘和遥遥就可以听见的娇笑声是怎么回事!傅泽婴突然隐隐想到了那些家丁嘴里曾经说过的地方,那个让无数长安男人艳羡的地方。可惜名字怎么都想不起来。
最后尚泽婴在河畔尽头交给划船的鞘公几块碎银子,然后在鞘公一脸深意的微笑下年方十七血气方刚的傅泽婴距离那个大船越来越近,他的内心也越来越不安,最后这种情绪在尚泽婴一脸坏笑搂过两个姑娘,朝着傅泽婴坏笑努嘴的时候,小伙子傅泽婴终于了然了,“妈的,我跟你饿了一整天你让我来跟你来逛窑子!”
“逛窑子.”,尚泽婴怀里的两个姑娘脸色也有点难看,她们怎么能和那些三五两银子的婊子们是一个身价,人分三六九等,就算自己足够下贱了,也要硬生生踩一脚比自己更下贱的人。
“哟,这位小哥怎么能这么说啊,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咱醉坊湖吧”尚泽婴左手搂着的那个姑娘委屈的向傅泽婴招了招手,尚泽婴右手的姑娘紧接着向他抛了一个媚眼:“我们的姑娘怎么能是那些货色能比的,我们这里有清倌有花魁还有那胡姬媚子,包您满意。”
傅泽婴倒吸一口凉气,他强行稳了稳情绪,冷冷的对尚泽婴说,“你是要陪我逛逛正经的点些吃的,还是要去陪你的左右手去玩上一会。”
尚泽婴对着那两个衣着清凉的姑娘笑笑说了声抱歉,便和傅泽婴往楼上走去。那左手姑娘怕失了赚钱的机会,又喊了一句,“那位小爷,你若是喜欢男人我们这里也是有的.。”
甲板上的人都看着傅泽婴他有点瑟缩的背影,笑成一团,更有几个好事之徒吹起了口哨,要不要尚泽婴一边笑着一边把他拉走,满脸通红的傅泽婴一定要把那多嘴的花瓶踹进湖里。
尚泽婴一边领着傅泽婴上楼一边跟他介绍,尚泽婴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那些深巷窑姐可以比拟的地方,这里分上下五层,下两层是客人们带着中意的姑娘们去一夜春宵的地方,而一层是吃饭谈心的地方,也可以叫两个姑娘陪酒,唤作曲坊,二层就是只能喝茶听曲,叫做乐坊。三层听说谁也没有上去过,只是老板和老板的贵客才能踏入的,尚泽婴笑笑说:“这个醉坊湖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占了这么大的一片地方,老板肯定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是哪个白天在朝堂上向皇上作揖的大臣。”
“在一层的曲坊,果然比外边甲板上的群魔乱舞好很多啊,起码大家都是安静的坐在桌子前听曲饮酒,同桌的人也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装饰也变的雅致了。”
尚泽婴指着一壶茶,这可是官窑里的东西,里边泡的也是上好的碧螺春,光着一壶茶就得小四十两,平常的土包子来喝点茶都会心疼。”
“那我看起来是不是寻常的土包子”
“不是,”你看起来真是没有半点心疼过
“毕竟不是我的钱啊”
傅泽婴拿着尚泽婴给的菜单,对于动辄三位数的银子没有丝毫的惊讶,随意点了几个小菜,没有刚才半点局促和羞涩。
“吃多吃少,吃饱就好啊。”
尚泽婴眯着眼看着那些在客人中间流连的莺莺燕燕,“你还记得那句话啊。”
傅泽婴淡淡的说了一句,“毕竟走了四年了。”
这是尚正卿说过的话,也就是说尚正卿已经去了边疆四年,四年来捷报频传,四年来如磐石如战神,四年来两个小家伙已经长大成人,还记得将军抚着他们的头说的最后说了一句,“他们只知尚家有正卿,但我想听到尚家有泽婴”
“等你吃完,我跟你再去上一层,见见我的这两年认识的人,你也不应该在家里一直闷着了。”
傅泽婴应了一声,没同意也没有反对。又是一阵沉默,这两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不说话,这种安静却让傅泽婴感到安心。
他来到长安已经四年了,尚正卿走了也有四年了。
他能记得最早的事情,就是自己从颠簸的马背上醒过来,被白色的斗篷裹着,风裹挟着雪渣打到自己脸上,抱着自己的那个中年男子一脸的凝重,雪缀满了他的眉毛仿佛也加深了他的皱纹,但那眉毛下却有着双他从来没见过的坚定眸子,当那个男人看见怀里的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向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但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让自己沉沉睡去。接着醒来就是在将军府了,他在那张梨花木大床上躺了整整半个月,这半个月只有老徐和尚泽婴每天过来探望,那个抿着嘴的少年站在床边看着他,一身素白,有着一种渗人心扉的悲伤。尚泽婴坐在床边陪着他聊天,从他断断续续的言谈中,他知道了这是长安,这是将军府,因为某些事情他失去了自己的娘亲,知道那个风雪中的男人说,他会拉上整个国家为他的妻子陪葬。那个少年和他的爹一样,有着干净又坚定的眸子。
当一个清晨,他拖着身子从床上下来,推开房门,全府缟素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坐在台阶上喝酒,头发凌乱眼神浑浊,尚泽婴在他的前边端着一柄长枪扎马步,枪头上挑着几个酒壶。
“醒了?”那个男人看了看他说,“听说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姓傅怎么样?”
既然被人救回来,那命就是他的了。
“好。”
傅泽婴,从此尚家又多了一位泽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