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这么晚了进入迷雾森林?西子避在龙天行的怀中,探头向下看着,脚步声渐渐地近了,前后大约出现了几十人,分为两队,一队为首的人,一身牧民装束。另一队人是普通劲装,为首的男子她认识,那不是花宣冷吗?
西子定睛仔细打量,此人确实是花宣冷,曾经可以用秀美和婀娜两个词来形容的美男子,如今已经少了那份柔美和秀丽,多了诸多的沧桑和老练,肤色略显微暗,眉头紧锁,失国丢家之后,他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花公子,我们东金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什么都豁出去了。”牧民装束的男子生了一脸的络腮胡须,狂野中透着一股子倔强劲儿,应该是东金国的什么首脑人物。
花宣冷皱着眉头,清淡的月光照射下,表情看起来没那么轻松,一身素淡的布艺,没有一件华丽的配饰。
“我何尝不是,可豁出去了,也不能凭白牺牲,纳日帝国现在是所向披靡,依靠武力,我们很难取胜,他现在又对神女志在必得,一旦得手,就算我们将所有残余力量联合起来,也无济于事了。”
“难道我们就甘心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吗?他踏破疆土第一件事儿就是屠城,我们东金本是与世无争的国家,却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大胡子男子悲怆地伸出拳头,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摇头,好似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踏破疆土?
西子的手指用力地抓着龙天行的手臂,脸色难看,莫非她离开的两年多时间里,纳日帝国的铁骑已经踏进了东金国?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南戈国不是也难以幸免吗?
龙天行感受到了西子的担忧,大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让她稍安勿躁,再听听仔细,西子点点头,平静下来,眸光垂下,继续倾听了起来。
月之河欢快地跳跃奔流着,波光点点,甚是美丽,可岸上的人却无心欣赏这番美景,花宣冷叹息了一声。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的计划落败,得不到神女,他就得不到天下人心,看他能如何征服所有的国家。”
“传说……南戈国的女王就是神女,是真的吗?”
“现在似乎已经成了事实,月飞羽已经多次前往南戈,打探安若西子的消息,也为了得到西子,安抚她的心,不动南戈一分一毫,应该不会是假的,何况现在天下百姓都认定了这个事实,不管是真是假,迎娶安若西子回国,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没动南戈一分一毫?西子听了这话之后,紧锁的眉头放开了,看来她的担心确实早了,月飞羽没有进攻南戈……可听花宣冷的意思,月飞羽之所以保留南戈的疆土,不是因为当初给她的承诺,而是为了神女。
难道她是神女的事实,已经传到了拥日大陆?这一点,让西子又有些不安了。
大树之下,大胡子男子点点头,思索了许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激动地说:“如果我们杀了安若西子,不就是灭了他的希望?”
此话一出,大树之上,龙天行直接将西子搂紧了,有他在,谁也休想打西子的主意,大树之下,花宣冷也变了脸色,怒道。
“不行,安若西子对我有恩,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下手。”
“花公子不会旧情难忘吧?我听说,你们过去也有过婚约?”大胡子冷嘲热讽了起来,花宣冷羞恼,一把揪住了大胡子的衣襟,眉色阴冷说:“我说过,不能动她,除此之外,什么都可以!”
气氛有些不和谐,后面几个人上来解围,花宣冷才放开了大胡子,大胡子的脸色也不好看,骂骂咧咧好一会儿,大家这才平和了心境。
“那要怎么办?花宣冷,你叫我大老远跑来和你会和,这也不行,那不行,如何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大胡子一拍巴掌,女人不能动,难道和月飞羽硬碰硬吗?若那样可以,他们东金国也不至于失去了大半的疆土了。
花宣冷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冲动,态度略微缓和了一些,安抚大胡子说。
“我刚才之所以拦着你,也是有原因的,你想想,安若西子这两年一直称病,没出过南戈皇城,也不露面见人,短期内不会再续两年前的大婚,所以我们杀不杀她,现在没有意义。其次,她若真是神女,对我们来说,倒不见得是件坏事。”
“说来听听。”大胡子扬起了下巴,等着花宣冷的下文。
“得神女者得天下,若神女能和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他月飞羽就算占领了整个拥日大陆,还是失了人心啊。”
华宣冷这番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认定这个主意不错,一旦和神女结盟,月飞羽就算被孤立了,神女效应会让月飞羽的军心涣散。
“可现在,安若西子生死不明,谣言四起,人在不在南戈皇城,都不好说,怎么和她商议啊?”大胡子一摊手,主意是好主意,可怎么实施啊。
“这个……”
花宣冷皱起了眉头,这真是一个难题,现在的南戈皇城封闭戒严,月飞羽几次前往,滞留多日,都没什么西子的消息,也没听说他们相见,单凭这几个虾兵蟹将,想和西子相见,更不容易。
大树之上,西子转眸看向了龙天行,龙天行也看向了西子,两人心照不宣,目前的形式虽然不乐观,却对南戈强大很有利,多国结盟,南戈有神女庇护,自然首当其冲,一令众人应,好过南戈孤立无援的好。
“是时候现身了。”龙天行附近西子的耳朵,低声说。
“好。”
西子也很赞同,不管月飞羽对她真心也好,为了得到神女相助也好,现在一定对南戈国威逼得紧,八皇叔和父王在她生死未卜的情况下,坚守两年实属不易。
“我陪你……”
龙天行点点头,握住西子的手,纵身一跃,从树冠之中飞跃到了地面上。
花宣冷等人正为如何见倒西子烦恼着,突然大树之上跃下两人,风起草当,立刻都警觉地抽出了武器。
“什么人?”
这个时候,若泄露了他们的秘密,被月飞羽知道东金和西铁这样集结,定然会掀起一番新的杀戮,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所以花宣冷和东金的人怎能不紧张。
西子不想让他们误会,落地之后,和龙天行走到月光明亮之处,让花宣冷看得清晰一些。
“花公子,是我,西子。”
“西子?”
花宣冷虽然没看得太清楚,可这声音他听出来了,回到西铁国后,魂牵梦系的,不就是这低低的语音吗?如今突然听到,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他让手持武器的武者们先别动手,退后,然后独自一人走上前几步,小心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清白的月光之下,一前一后站着两个白衣人,男人在后,女人在前,男人握着女人的手,目光淡然地看着这里,花宣冷一下子没认出安若西子,却认出了龙天行,这个形象,他可是见了多次,如今风姿卓越的男子更是意气风发,器宇轩昂。
认出龙天行后,花宣冷稍稍放了心,至少这个男人不是西铁国的敌人。
“真的是,西子?”
花宣冷又询问了一句之后,才将目光慢慢移到了西子的身上,两年不见,她变得更加高挑轻盈,一袭白衣,点缀着几颗闪光的饰物,光晕点点,她发丝微扬,衣衫轻舞,犹如仙子一般站在月色之中,让他真的没办法一眼认出,不过这张脸,真的是西子,只是更加美艳绚丽,不食人间烟火了。
“是我,我回来了。”安若西子拉住了龙天行的手,走近了花宣冷,这个距离他应该可以看得清晰一些了。
花宣冷虽然认出了西子和龙天行,可整个人仍旧处于恍惚之中,他听沈落血简单提及过,说南戈女王生了重病,躺在帝清宫之内,短期之内帮不了他了,所以沈落血才将他送回了西铁国,可现在看来,她虽然清瘦了一些,看起来气色好算不错。
“你不是在……帝清宫吗?怎么……”花宣冷抬头看了一眼那棵大树,距离这里不远,显然刚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什么都不需解释了。
很多人都认定安若西子躺在帝清宫里养病,知道真相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其中包括包藏了祸心的月飞羽,花宣冷这番表情,也不奇怪。
安若西子环视了一下周围渐放轻松的几十人,低声说:“说来话长,其实两年前,我就不在了南戈皇城,这段时间,我都在外面养病,现在病好了,也就回来了,真是不巧,经过这里,却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既然你们的对话里有我,还需我的帮助,我这样藏着不出来,你们也很为难,冒然进入南戈,怕也会引起月飞羽的注意,白白丢了性命。”
大胡子抿了抿嘴巴,握着锋利的大刀,几步上前,还不等接近西子,龙天行便悄然抬手,一棵石子打出,当啷一声,大胡子虎口一麻,大刀应声脱手,掉在了地上。
“哎呀!”
这让大胡子吃惊不小,能将他手里握着的刀打掉的,可没几个人。
“好厉害的功夫!”他不敢往前走了,停在了原地,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龙天行,眼里生了敬佩出来,真看不出,这白衣男子生的斯文俊俏,身手也这么不凡啊。
花宣冷忙给大胡子介绍。
“这是龙天行龙公子,当年东金国第一杀手沈落血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呢,打掉你的大刀,应该是小意思了。”
“原来是……难怪,难怪,在下鲁哲丹,冒犯了。”大胡子倒是个爽快人,直接抱拳,退后,表示愿意洗耳恭听。
花宣冷介绍了龙天行之后,继续介绍安若西子给那些人。
“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起的南戈女王,安若西子。”
提及安若西子四个字,刚才还站着个几十个人,包括大胡子鲁哲丹在内齐齐地矮了半截,跪在了地上。
“神女?原来是神女。”众人互相耳语,甚是惊恐,这就是安若西子吗?果然惊为天人,看来神女的传说不是假的。
对神女的敬畏,让他们不敢有半点怠慢,就怕稍有不敬,惹祸上身啊。
“你们不要这样,快起来。”西子好不尴尬,怎么说到了自己的名字,大家都跪下了呢?她走上几步,想将大胡子等人拉起来,可他们好像膝盖下生了根,就是不起来。
“怎么不起来呢,有话好好说啊。”
西子有些着急了,花宣冷也不能理解了,要将鲁哲丹拉起来,那家伙抬起头,脸上青筋直冒。
“请神女答应我们一个请求,我们就起来。”
“好,好,什么请求,快快说出来。”西子点头,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一定照办,大家这样跪着说话实在太尴尬了。
大胡子鲁哲丹双手抱拳,大声道。
“请神女答应我们,不要嫁给月飞羽!”
原来是因为这个?
安若西子看着跪着的人,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可能还嫁给月飞羽呢,刚刚就在这里,她已经和龙天行成亲了,虽然形式简单,可过程却让她永生难忘。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西子抿嘴羞涩地笑了起来。
“嫁人?”
大家的反应不一,有诧异的,有不相信的,当然也有失望的,花宣冷的脸部肌肉僵硬,沮丧的神情表于眸中,怎么安若西子成婚了吗?他怎么没有听说。
西子红着脸,回身挽住了龙天行的手臂,对大家说。
“这就是我的夫君,龙天行,我们成亲了,所以……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可能嫁给月飞羽了。”
“嫁给了龙天行?”
这是比刚才的消息更加惊人的,良久的滞闷之后,鲁哲丹突然拍起来巴掌,哈哈大笑了起来,让所有人都起身,既然神女已经嫁给龙公子,他们可真不用担心了。
似乎仍旧不能接受事实的,也只有花宣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