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不注意弄错,她就分不清哪件是哪件了。
腰带解开之后,她又开始重新整理衣领,不经意瞟了一眼铜镜,不由得一怔——
这是什么?
她凑近铜镜仔细看,雪白的颈窝处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红梅。
她愣愣的退开里衣,发现这痕迹竟然一直往下,甚至到了胸口。
这种痕迹是什么,毋庸置疑。
傅之晓想到那令她心里难堪的春梦,蓦地就面色涨红,下意识抬手遮住脸——
太难堪了。
简顷一路径直进了宫。
自简顷踏进朝阳殿,殿内便鸦雀无声,甚至大气都没人喘一下。
楚皇帝远远看见他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茶盅放到托盘里,摆了摆手,总管太监立刻将那托盘端到一边递给小太监:“端下去。”
而另外两名小太监适时的将一把古朴的椅子搬到殿下,简顷走近了,慢条斯理看了一眼,便绕到前方坐下,抬眸看向楚皇帝:“什么事?”
“……”这明显的不耐烦好像是在怪他坏了他的好事?
楚皇帝摸了摸下巴,没有来觉得好笑——
他还以为这小子这么多年不碰女人是X功能障碍,原来不是啊?
瞧这一脸阴沉的……
总管太监一见楚皇帝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明白他心里的主题已然跑偏,只得轻咳一声。
楚皇帝立刻回过神来:“顷儿,你可知道立山雪崩之事?”
“现在知道了。”简顷干脆利落地答道。
那椅子由于没有放坐垫和毯子,他坐得并不舒服,立马更为不耐,将鞋子毫不客气地蹬掉,侧身将腿翘了起来。
在朝阳殿他这般肆无忌惮,偏生没人敢说他一个不是,而主人翁楚皇帝愣是当做没看见,只道:“那关于派往立山的人选……”
“父皇心里不是早有人选了?”简顷径直打断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烦,“直说罢!”
楚皇帝微微颦眉:“顷儿,你……当年在立山监军的事可曾记得?”
“横竖没忘。”简顷睨了他一眼道。
楚皇帝略一思忖,简顷现在的态度还挺暧昧的。
他那么聪明不可能没猜到他所谓何事叫他上殿,若是他不喜欢怕是走上殿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用那张精致的薄唇说着刻薄人的话了。
而若是接受,只怕当场会说出“做出这个决定,你勉强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的人”这样的话来,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可他不仅没说,还耐下心来应付,但又明显对他透出一股烦躁之感,楚皇帝实在莫不清楚简顷的想法。
而简顷脸上实质还有一点让楚皇帝有些尴尬——
便是简顷那一脸人见人躲鬼见鬼愁的僵尸表情,还明明白白透露出几分“血腥”和欲求不满……
楚皇帝轻咳一声,身旁的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精致沉朴的木盒子躬身到了总管太监身旁,那总管太监又恭恭敬敬捧着木盒子走到楚皇帝身边伺候着。
简顷眉眼未抬,身后的袁离也端着一盘东西走上来:“殿下。”
简顷斜睨了一眼,小小一碗还盖了瓷盖儿,也不知道是什么。
袁离俯身低声道:“是陛下差御膳房特意为殿下准备的补身子的。”
简顷顿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补身子?”顿了顿,他看向楚皇帝:“父皇认为儿臣需要补身子?”
当然是要补的啦,马上不就要去立山了么?那么冷,又那么远,去了没准一年半载回不来,北方的食物又不多,多辛苦,临走前当然得好生伺候着,楚皇帝这么想。
可他微微凝眸,又发觉简顷说着那话时眉间隐隐有了一丝戾气,细细思忖,顿时差点笑出声来——
简顷这小子该不会以为是在讽刺他不行罢?
到底是在那姑娘那儿有多吃亏啊。
简顷见他又似是在憋着笑,以为他果真是在质疑他的功能问题,当下神色倏地一冷,就要起身走人。
楚皇帝见他突然变脸,暗自摇了摇头,对旁边的大总管使了一个颜色,总管太监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殿下,请稍作片刻停留。”
楚皇帝挥了挥手,站起身道:“简顷,你随朕来。”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只得规规矩矩跪下身,站在殿首的内监立刻面无表情抬起一张惨白的脸,扯着嗓子道:“退朝!”
简顷脚步微微一顿,瞥了一眼总管太监手上的木盒子,微微眯了眯眼。
最终简顷还是随着楚皇帝一路进了御书房。
而这一次,他却一改方才的态度,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到底是怎样关系的父子,没有人比他这个当事人更清楚,所以楚皇帝如今这么轻易割舍一部分兵权?
呵呵。
楚皇帝看了他一眼,在桌前坐下来,眸光深沉而复杂,他对旁边的内监使了个眼色。
一直托着那木盒的总管小心地用一只手托住木盒,将木盒子打开,垂下眸子道:“此次陛下给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人手,只是殿下到了立山还需要和立山大营的幸存将领以及士兵汇合,而立山大营的将士大多都是蛮子出生,殿下此行多加小心。”
简顷慢条斯理将盒子里的东西拿起来放在手上颠了颠,露出一个森然诡谲的笑容,唇瓣上的红色更为妖异:“将这种东西交给儿臣真的好?一个不小心,交出来的,就是一把椅子呢。”
总管太监面色微微一变,却一瞬间恢复了平常。
而楚皇帝却是仿佛恍若未闻,只慢吞吞道了一句:“磨墨!”
随即便随手拿起旁边对着的奏折。
简顷面色未变,只环胸漫不经心站着。
两人看似随意,可气氛却隐隐约约透出一股不同寻常。
良久,楚皇帝才将奏折放下,抬眸看向简顷,却见他在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兀自叹了一口气:“顷儿,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还心存着怨气?”
说是怨气,似乎也不够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