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晓习惯了她这样一惊一乍,以为她是要说不要掉下山之类的话,谁知却听刘桂花用略带惊悚地语气道:“姑娘,你别翻过山了,那边有鬼……”
傅之晓:“……”
“桂花!”三婶忽然远远地喊了她一声。
刘桂花急速扭头,三婶挥了挥锄头遥声喊道:“我们往那边去啦!”
刘桂花赶忙道:“等等我。”随即转身拉着傅之晓,一脸肃穆道:“总之姑娘不要往那边走!”
说完把背篓往肩上一甩,拎着锄头急匆匆奔着三婶而去。
傅之晓站在原地,看着刘桂花的背影,若有所思。
又是鬼?
这杨柳村的鬼可真是多啊。
她拎着锄头,慢悠悠往刘桂花禁止的那方走去。
绕过这条路,确实可以到山那头。
傅之晓的本意并不在踏青爬山,原本就想四处瞅瞅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发现的花花草草,此时被刘桂花这么一说,她反而来了好胜心。
这座山不高,由于村民常年上山,踩出了许多条道路。
前几天下过雨,地上还有人踩在泥土上干后留下来的脚印。
傅之晓起了玩心,合着那些脚印一步一步往道上走。
一时竟忘了看路。
蓦然——
“什么人?”一声凌厉的声音响起。
傅之晓一惊,迅速抬起头,可受了惊吓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却一脚踩在一处湿泞的泥土上。
傅之晓脑子一空,眼前几道长条条的人影一花,随即背后传来剧烈的疼痛,迅速的下坠感让她头晕目眩,从头到脚尖锐的刺痛让她抑制不住的晕厥了过去。
齐昀愣了愣,从护卫出声到他抬起轿帘不过短短一瞬,他只看见一个小姑娘一咕噜往山下滚,他顿时皱眉,而护卫亦是呆愣的傻站着,便忍不住出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咳咳……”
一激动,反而咳嗽起来。
护卫们这才回过神来,其中一个赶忙道:“快去把那姑娘拎上来!”
方才出声的护卫急忙上前顺着山道溜下去。
这边的护卫赶忙给齐昀递上一杯热茶:“殿下,没事罢?”
齐昀勉强制住咳嗽,掩了口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想到方才的场景,自己亦有些心惊,便叹了口气道:“你们做事太冲动了。明明知道这一带有许多村民会上山,何苦害的人家跌下去。”
护卫只好歉疚地道:“是属下的过错。”
齐昀又叹了口气,微微蹙了蹙眉,平心而论,这边民风朴实,他不想害人。
而那方,护卫顺着山道滑下去,看见晕厥的傅之晓倒在地上,脑袋似流了不少血,顿时心里一惊,傅之晓头发散乱着和地上的干草缠在一起,狼狈不堪,护卫神色凝重的将手伸到她鼻子边探了探鼻息。
很好,还活着。
好在这里有许多干草,才没出了大事。
护卫松了口气,随即又犯难了——
这可是个姑娘家,怎么处理好?
抱上去?可就冒犯人家了。
背上去?也不行,这姑娘还昏着呢。
抬上去?这么滑肯定不行,而且他还一个人。
事情有点难办,上面的齐昀就跟长了好几个心眼似的,还没等下面的护卫开口,便又扔个人下来。
“钟二。”下来的护卫看了看傅之晓,“小姑娘还活着么?”
“肯定活着啊。”钟二瞥了才下来的钟五一眼,有些犯难,“这姑娘……怎么办……人家可是姑娘啊……”
钟五瞪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殿下知道啊。”钟二脱口而出。
“嘘!”钟五一把捂住他的嘴,“别这么大声,你这是希望山那边的村民都知道吗?”
钟二觉得山那边的村民肯定听不到,可殿下的事儿为大,也没有再反驳,随即问道:“那这姑娘咱们抬着上去?”
“这可是山路。”钟五沉思片刻,“你背着。”
钟二:“……”
钟五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大老爷们的,前些日子大楚的殷王出使来京遇刺那事儿,我至今后背的伤还没好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严格说起来,当初还是钟五替他受的伤,一说起这事,钟二就没辙,赶忙应下了。
两人小心翼翼将傅之晓扶起来靠到钟二背上,钟二背着傅之晓在前面走,钟五在后面稳住傅之晓的背。
上了山,齐昀只看见一颗杂满干草的头颅靠在钟二背上,一截沾了泥污的玉臂露在钟二的肩头,他忍不住又皱眉:“将那姑娘放进轿子来!”
钟五钟二齐齐一愣,两人下意识反驳道:“这怎么可以?”
齐昀气得一乐,还知道顶撞了。
只掀了帘子沉声道:“将姑娘放进来。”
齐昀只觉得,这姑娘一路被男人背着到底是不妥的,而且——
仪容不整,若是被认识的人认出来了,私下里说些难听的话,叫人家姑娘还怎么有脸见人?
而一干侍卫的想法不一样,只觉得这等身份的女子,别说和殿下同乘一轿,就是在府里最下等的丫鬟也是选不上的。
况且!现在还这么脏!
钟五钟二站着没动。
齐昀眉眼倏地一冷,周围温度似乎也跟着下降:“将那姑娘放进来!”
这股上位者的气压钟五和钟二是扛不住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走上前,动作没有在山底轻柔,几乎是毫不客气将傅之晓放到轿子上。
脏乱的头发垂落,掩了少女的面容。
面对脏兮兮的傅之晓,齐昀眉头也没皱一下,只落下帘子道:“回别院。”
一干侍卫面面相觑——
这还得将那脏姑娘抬回去?
纵然不乐意,可殿下的话比圣旨还圣旨,只得抬起轿子往山另外一处走。
刘桂花采完一背篓,对三婶道:“三婶,姑娘还在那边,我过去叫她,一会儿咱们从这边下山罢。”
三婶还想多采点,因而头也不抬道:“行,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