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离忽然又怔了怔,一颗心陡然下沉——
说起来太后最近似乎也没怎么请太医了,难道说傅姑娘还真有办法发现这种“古怪”的病症不成?
袁离也不知道傅之晓怎的好端端揭了皇榜,明明说好直接到殷王府找人便是,怎的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听太医院正使道这几日太后的身子似乎爽利了不少,连太医院开出的药也不肯喝了。”
忽然有人道了这样一句话,此言一出,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太后……好了?”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没人给她治疗么?”
“没听说有人给她问诊啊。”
“哎,莫非是皇榜那儿找来的人?”
景帝皱了皱眉,这真是太难看了,搞得他心里多么想要置太后于死地般似的,尽管他确实和太后不和,可是宫中管制人的方法多得是,身体的虚弱可以降低太后的手段程度,而他只需要再将太后软禁起来就好,根本用不着见红。
景帝一皱眉,大太监顿见不妙,赶忙扯着尖厉地嗓子道:“安静!”
仿佛说话的人被突然掐住喉咙一般,整个殿又寂静下去。
“顷儿。”景帝又看向简顷,“你认为?”
“把那揭皇榜的人抓起来交给本王。”简顷抬起双眸,眸光幽幽诡谲叵测都地扫了大殿之上的众人一眼,“谁也不许给本王出手。”
景帝点点头:“就照你的意思办罢!”
“退朝!”
“太后娘娘今日感觉如何?”傅之晓收起银针,蹲在床边认真地问着床上的太后。
太后半阖着眼,慢悠悠答道:“今儿舒服多了。”
傅之晓颔首,将针收回针袋子里,起了身,对站在一旁的董嬷嬷道:“今儿施针完毕,汤药按时服用就可,民女先告退了。”
声音不大不小,太后也能听见,她没有出声。
董嬷嬷点点头:“傅姑娘先行回去罢。”
傅之晓点点头,拿着针袋叩首后转身往殿外走去。
太后种的是一种十分像是疫病的毒,当然下毒之人亦是十分聪明,每日都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给太后摄入了这种毒药,使太后恰好维持每日生命垂危的体征。
是以太后每一日都万分痛苦。
当然,这趟属于上位者的局她也断不可能趟浑水,是以每天都保持着恰好压制那毒药毒性的程度。
不过这么堂而皇之给太后下毒?
端看简顷便知道,这个大楚,估摸疯子也挺多。
内监将傅之晓送到上阳宫门口就回去了。
从上阳宫到出宫这一段路程,傅之晓只能独自走。
太后身边的人毋庸置疑对待她这个乡野大夫是说不上多少恭敬的,和齐昀身边的人倒是如出一辙。
傅之晓倒不在意这个,一方面她想打听打听有关简顷的事,另外一方面——
以简顷的能力还发现不了她在这里?
至于如何脱身——
她倒不担心。
走到朱雀大门前,向宫卫出示了太后给的腰牌后,宫卫干脆利落的放了行。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诧异地道:“哎!你!”
傅之晓诧异的回过头,看清来人,顿时后悔自己的举动——
“果然是你啊。”青年衣冠楚楚,眉眼俊秀,轻笑一声,“姑娘,你该不会又是来找殷王的罢?”
傅之晓扯了下嘴角,忽而惊讶地看向他:“哎呀,你怎么知道?”
“……”简理没想到这个丫头当真顺着杆子爬,有些哭笑不得,“姑娘,你就算来宫里也是寻不到他的,只要他不希望你找到他,你就找不到。”顿了顿,他忽然又蹙了蹙眉,“不过你是怎么进宫的?”
“你猜猜看呀。”傅之晓莞尔,“我就先走了,有缘再见罢!”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便径直往外走。
简理怔了怔,扭过看向宫卫:“这个丫头是宫里的人?”。
宫卫恭敬的略一颔首:“回禀晋王殿下,这个女子并非宫中之人,但出示的确实上阳宫随意进出的牌子。”
上阳宫?
想到方才大殿上的争吵,简理皱眉:“她是宫外人?进宫做什么?”
“回晋王殿下,属下不知。”
简理想了想:“你留个心眼儿,回头她进宫时,派人知会我一声。”
宫卫颔首应下:“是。”
简理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告诉皇帝一声,却看见从广场处一顶华贵奢靡的红莲软轿被四个面无表情的轿夫几乎虔诚地抬着正往这一处来。
而帷上黑色绣线一针针扎实秀出的图案和轿旁模样俊美肤色白皙的袁离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简理面色一正,侧了身子站到一边准备让简顷先行过路,轿夫走得不快,可他依旧十分耐心站在门边等候,而袁离见到简理站在门口,亦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见过晋王殿下。”
简理略一颔首,随即对着那厚重的帷帐:“皇兄。”
原本是不打算等到简顷的回复,却没想到帷帐后响起简顷幽幽凉凉地嗓音:“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简理一怔,有些受宠若惊:“皇兄,我……”想到方才见到的女子,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
“前几日在皇兄府门口见到一个女子,似乎是想要见皇兄,但是被门口的护卫阻拦了,今日却又在这里遇见了她,臣弟问过门前的护卫,道是她携带的上阳宫腰牌,想来是否就是那个揭了皇榜之人?”
他每说一句,袁离的面色就古怪一分。
说完,简理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解:“可是她揭皇榜给皇祖母治病也罢,怎的会先去找皇兄?”
顿了顿,“臣弟还是给父皇禀告一番罢。”
话音刚落,简顷幽凉地嗓音又隔着帷帐响起:“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父皇已经全权交给本王处理了。”
简理愣了愣,不知为何简顷忽而态度又冷漠下来,沉默片刻,只得道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