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壹眼露杀气,提刀迎击,而钟五则更为警惕地看向不远处的简顷。
袁离的招数狠辣,出手丝毫不留余地,钟壹光是接招就要拼尽全力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简顷亲自出手该如何是好——
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老人站在一旁,看着一对手下几乎是殊死搏斗,而除开那名手下,其余两人俱是面色如常,云淡风轻得似乎是在散步,对面那人尤甚,他挑了挑眉,笑了笑:“殷王殿下?”
简顷眼珠动了动,幽幽瞥了那老人一眼,就是这一眼,让老人浑身一僵。
那双纯黑精致的眼眸仿佛无光黑色的深渊,像是浸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
人的眼睛是最为真实最为流露情绪的,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在对视上的那一瞬间,那种阴冷诡谲的气息让他几乎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喉咙处像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扼住咽喉,难受得紧。
他的神态变化如此明显,简顷淡淡地移开眸子,似乎是觉得他的反应索然无味。
老人又是一僵,随后才慢慢恢复神情,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殷王殿下。”
齐昀轻轻蹙了蹙眉,不经意瞥了老人一眼,缄默不语。
简顷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兴趣,看着袁离那一处,面露不耐之色。
老人顿了顿,又道:“既然大家都是要去罗刹谷,何不同行呢?”他补充道,“罗刹谷一路凶险,也好有个照应。”
这一次齐昀不加掩饰地看向老人,在视线对上之前,又将目光移开,片刻,他又温然笑道:“本王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钟五露出不可置信地神情。
此时钟壹还在和简顷的走狗打斗着,殿下怎么会忽然提要和简顷一路?
“殿下?”他忍不住开口。
齐昀淡淡道:“钟壹,回来。”
这边的动静钟壹一直注意着在,闻言亦是踌躇了一下,这一刹那他眼角瞥到一丝寒芒,立刻翻了个身退到齐昀面前做防御姿态。
对方主动退回去,袁离暂时住了手,却呆在原地没动。
简顷嘲讽地勾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向齐昀几人:“可惜本王觉得你们还不够资格和本王同路呢。”
说完,拂了拂袖子,姿态优雅地走到袁离身后,幽幽道:“走罢,袁离。”
袁离冷然看着几人,背对着简顷持刀走了几步,待隐进树林里,才转过身去。
齐昀几人没有动。
钟五蹙眉:“殿下,就这样放他们走?”
他真不敢相信,就这样放走了殷王!
齐昀亦是颦眉,随即又松开眉头:“不用觉得遗憾,只要他还在罗刹谷,本王就有无数抓他的机会。”说罢,他又笑了笑,“毕竟他没有后援不是么?”
钟五愣了愣,看向钟壹。
钟壹点了点头:“的确,以简顷的奢侈程度来说,只带一个随从徒步已经很不正常了。”顿了顿,他看向齐昀,“殿下,简顷只怕……”
“回大楚。”齐昀看着简顷离开的方向,随即他又弯起唇瓣,“可本王看来,他似乎还有一件事着急着做呢。”
顿了顿,他又道:“当年的事他也许早就查出了点什么,想留着关键时刻再透露给本王,一来是想要本王去求他,真是个恶心的男人。二来,便是想看本王崩溃的模样。可惜……”
“他说出这件事,看似是在激怒本王,实际上是他在示弱了。简顷,你也有了弱点了。”齐昀勾了下唇,随即面色渐渐冷下来。
钟壹面色也凝重了几分,他倒不完全为简顷有弱点开心,毕竟这个弱点——
不知何时也会变成齐昀的弱点。
老人若有所思看着三人,良久,语带轻松地道:“不如我们抢先赶在殷王殿下到达之前拔得头筹?”
齐昀回过神来,淡声道:“正是。”
语毕,率先转身往林子中走。
他不肯走简顷走过的路。
钟五诧异地看了老人一眼,也跟了上去。
钟壹走到钟五身边,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钟五虽然不解,却听话地放慢脚步跟着老人。
钟壹和齐昀走在前面。
“殿下,那个老人只怕是大楚人。”钟壹走到齐昀侧后方压低声音道。
“十有八九。”齐昀头也不回地淡声道,“他对我的称呼和对简顷的称呼截然不同,态度也有细微的出入。”
钟壹蹙了蹙眉:“既然如此,他跟着殿下,却不跟着简顷走,不是很奇怪么?”
“正因为是大楚人,才跟着本王走。”齐昀淡淡瞥了他一眼,“看见简顷时他的神色和态度有变化,虽然说不上崇拜,可是隐含恭敬,或许,他想要讨好简顷也说不定。”
闻言钟壹神色一凛:“不如属下现在就……”
“用不着。”齐昀道,“简顷想必也是强弩之末,看来在大齐,即便是和傅之晓呆在一处,伤势也没有好转呢。”
钟壹有些不理解:“既然如此,他如果像以前一样强势,想必会一开始就震慑属下和钟五,可他却没有,这一点倒是令人想不通。”
“想不通?”齐昀轻笑一声,嗓音低醇看向钟壹,话语意味深长,“因为他本性傲慢啊。”
傅之晓没有走太远。
她莫名的抱有一丝希冀,始终觉得简顷会来找她,再加之过了一夜,她又渴又饿又冷,是真没什么力气了,便随意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盲目信任简顷,因为简顷位高权重,手上握着的人命比她吃过的猪肉还多,可若非他之前对她作出的承诺,她是断然不会相信这样的人了。
也许就是因为那承诺罢。
说起来,真的会有人对救命恩人做到这种程度么?
要说傅之晓一生是真没见过比简顷更美的男人了,记忆中魏王次子成郡王跟简顷比也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
他身上的味道也很是特别,虽然香,却不腻人,也不令人厌恶,在傅之晓记忆中,一次偶然逛街不知被哪家流氓公子骚扰,那人身上的脂粉味儿浓得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