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她惊呼一声栽到地上,好在门前大道平坦石子儿不多,她摔了一身灰,疼得眼泪汪汪看向那车帘:“简哥哥……”
袁离脸色一沉。
这个丫头站在这里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指不定听了多少走,肯定是要处置掉的。
而且殿下想必早就知道她在偷听了,默许她的偷听只怕是——
故意想要杀掉这丫头罢!
袁离眼中一闪而逝的狠色,指尖动了动就准备出手拧断宋桃花的脖子,车内简顷忽然幽幽地道:“袁离,走。”
袁离一愣,下意识想开口,却又只得抿住唇不语。
这个丫头不杀不行,就算她只听到了一句“殿下”。
简顷轻笑一声:“这分别才多久,本王说得话竟然如此不管用了么?”
“殿下?”袁离大惊失色。
“行了。”简顷十分不耐地道,“赶紧走罢,真想让你家夫人被人拐了跑么!”
说来说去还是夫人最重要。
袁离抿了抿唇,上了马车,冷冷瞥了地上的宋桃花一眼:“长久活下去的最好方式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
那一瞬间的寒凉让宋桃花忍不住浑身僵硬,犹如第一天看见简顷一般让人恐惧到难以适从。
袁离收回视线手中马鞭一扬。
骏马奔驰,拉着马车离开这个小山村,徒留一地尘土。
宋桃花咳嗽了几声,蒋惠儿正好走到院子里来晒衣服,远远瞧见她坐在傅之晓家门口,大吃一惊:“桃花,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说着就推门要出去。
“我没事。”宋桃花冷静地站起身,把袖子翻出来用里衬擦了擦面上的灰尘,“婶婶,那个简哥哥不是普通人。”
“行了。”蒋惠儿一听她提简顷顿时有些不耐,“赶紧回家罢,收拾收拾,一身尘土。”
“婶婶。”宋桃花静静地开口,“他不姓简,可能是姓齐。”
蒋惠儿顿时一惊。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石板路铺成高高的阶梯似要接入云端。
简顷下了马车,径直上了台阶。
袁离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忍了忍,没忍住:“殿下为何放过那个丫头?”
简顷嗤笑一声:“齐昀都已经找到这里来了,还在乎一个臭丫头知道不知道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袁离总觉得他是害怕傅之晓以后回来无法生存。
可是,既然决定要带傅姑娘走,不就应该彻底斩断她的退路么。
“给傅姑娘留下后路真的好么?”袁离想明白,却仍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简顷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我在给她留后路?”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复而又笑起来,“我要让她心甘情愿跟我走。”
袁离愣了愣,原来如此,殿下此举又何尝不是要将傅姑娘的后路都斩断,让傅之晓心甘情愿跟着殿下生活在大楚呢?
可是——
“傅姑娘如今心仪殿下么?”袁离问出这个核心问题。
简顷猛地顿住脚步,转过头,眸光森然诡谲地看着袁离:“袁离,你话好像变多了呢。”
袁离张了张嘴,最终哑然。
好么!原来还没搞定呀!
第一次和傅之晓打交道后,袁离就知道,傅之晓这个姑娘,很麻烦,甚至思维、和对事物的关注点都不太一样。
不过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少富庶人家养孩子并不循规蹈矩,离经叛道的也没少见,是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可若是将殿下上了心,这自然就不一样了。
平心而论,傅之晓的身份,不仅不适合简顷,还配不上他,可傅之晓这个姑娘又和楚京里那些闺秀不太一样,明明都是养在深闺中,别人家的女儿擅长的是琴棋书画,做事循规蹈矩,偶尔任性,但也称得上知书达理,端庄贤良。
而傅之晓,她擅长的东西有点奇怪,是医术。更奇怪的是,她可以丝毫不避讳的给男病人看病。
尽管这其中还包含了武小将军,男女本来就授受不亲,看病——
也是需要肢体接触的嘛!
以殿下的性子,以后还会让傅姑娘给人问诊么?
袁离一边沉思者一边跟着简顷上山,两人都习武,这一条畅通的山道直走上顶,一点也不带喘气。
在门口的扫地的小沙弥感觉到有人前来,抬头看过去,却是一眼认出了走在前面的简顷,急忙放下扫帚,恭恭敬敬合十道:“施主好。”
主持特意交代过,这是位贵客,对他定是要十二万分的尊敬,比之尊敬菩萨还要尊敬。
小沙弥虽然不理解,可是主持说的话,肯定不会错。
“小师傅,我家主子要见主持。”袁离上前道。
梵音寺他也只来过一次。
“是,主持交代过,若是这位施主前来便可直接带到他的禅房叙旧。”小沙弥点点头,又交代道,“不过主持说过,让这位施主记得带上东西。”
闻言简顷冷嗤一声,需要带的还不是两只烤鹅么?
这座寺庙以躲避尘世虔诚修行等等看似高尚的理由躲在深山中,大楚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后来的小沙弥也完全变成了普通的小沙弥,可最为核心的主持和方丈仍然是大楚皇室的走狗。
这点,毋庸置疑。
小沙弥带着两人绕过宝殿,走到后院的禅房处,远远的就能听见屋子里有人嗓音沙哑又有些不耐的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呵——”简顷冷笑一声:“这是想要早登大乘飞升极乐了么?”
小沙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万是没想到这个尊贵的客人竟然说出这般无礼的话,可他毕竟入了佛门,自认不能跟人计较,只是摇了摇头:“主持这是在诵念本愿经。”
简顷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随即径直走进院子。
“施主!”小沙弥见他毫不客气往里走,终于有些着急,“容我先通报……”
“不用了。”袁离冷下声睨了他一眼,“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