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壹在车外听得咂舌,这简直堪比嫁妆阿!
傅之晓亦是听不下去了:“殿下看我是那种会被金钱给收买的人么?”
钟壹闻言几乎诧异地下意识掉头看向马车内。
齐昀愣了愣,自然没敢接话。
傅之晓搁下茶杯:“殿下,尚书府那群人,或许曾经是我的家人,可在他们心中,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他们的家人,又何必自讨没趣,我现在过得很好,没什么大的野心与欲望,就想这样安安静静过完余生。至于京都。”傅之晓扯了扯嘴角,“还是算了罢。”
骆驼终于压弯最后一根稻草,齐昀只觉得脑海中一直绷紧的弦被人拨动得厉害,听了她的话一时间心绪不稳,将桌上的茶杯扬手拂到一边,几乎是厉声道:“傅小姐的意思是,难道和简顷那种人在一起就是好的生活和归宿?”
毫无疑问,简顷和齐昀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傅之晓也能理解,天才都是这般寂寞的。
可什么事儿都得拽拉上她就令人不痛快了,原本想说是因为答应给简顷治病,听了这番人身攻击的话,傅之晓心里不悦,自然没有多说的心思:“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病人和需要治疗的伤员,和身份无关。
可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简直是“爱的告白”,齐昀一向清冷的眸子染上阴霾:“你当真这般执迷不悟?”
傅之晓垂下眸子,不语。
还能怎么办呢?
在简顷身上浪费那么多银子,总得等袁离回来找他讨要罢?
其次她是个很守诚信的人,说了要给简顷治病也要治,她只是个行医看病的大夫,可不是朝堂上勾心斗角的朝臣,若是因为简顷是大楚人而不给他治病,这简直就是民族歧视呀!
“那今日,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罢。”在傅之晓因为这句话怔愣之际,他又道,“钟壹,走,今日就让殷王彻底葬身在大齐山河之中!”
傅之晓一怔:“你要做什么?”
齐昀面色极冷极淡:“不做什么,杀了他。”
杀了他?
简顷?
傅之晓急了,一下子站起身,由于马车较矮,一脑袋撞到车顶,头晕眼花,疼得几乎泪眼汪汪。
她仍然不忘说道:“不可以,你不能杀他。”
这举在齐昀眼中无异于是“傅之晓十分心疼心痛万分担心简顷”的征兆,他眼眸酝酿着惊涛骇浪,厉声道:“钟壹,驾车!”
傅之晓吃了一惊:“你要带我走?”
齐昀不语,傅之晓倒抽一口气,立刻起身去掀车帘,钟壹站在马车旁,表情恭敬却不容置喙地道:“傅小姐,请坐好。”
傅之晓沉默得看着钟壹,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容,一把将车帘狠狠放了下来,面对着齐昀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马车一动,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齐昀才道:“傅小姐可知若是和简顷在一起,你会怎样?”
傅之晓垂着眸子不语。
在她看来这两者根本没有什么关联,她是她,脱离了傅家的她不再是傅尚书的长女,再者,若是这么个丢脸的长女回了京都,傅尚书真的会忍受别人背地里戳他脊梁骨么?
她的生活方式,所受到的教育、理念,以及三观和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同,她是不会安心拘泥于一个深宅中的。
傅之晓不说话,齐昀看着她的神色,眸色渐深,不难看出傅之晓和简顷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被影响得有些深,毕竟那样美的一个男子,怕是人间没几个女人能抵抗得住。
可是傅之晓眼里并没有那种女子对男子浓浓的情愫与痴迷,始终是清清浅浅,如果是如此,她又为什么和简顷走到一块儿了呢?
齐昀沉思一阵,始终想缓和这样沉重的气氛,便清润地道:“傅小姐饿了么?这里有些甜点,可以尝尝。”说着又目不斜视地道:“钟壹。”
“是。”钟壹应声而入,从凳子下面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取出一盘做工精致的小点心放到桌上,恭敬地道:“傅小姐,请用。”
被他这么一说,傅之晓还真有些饿,可她心里着实放不下简顷的状况,简顷伤在胸口,别说要跟人打架,就是跑路都成问题,忍了又忍,没忍住:“你们想对简顷做什么?”
齐昀神色淡淡,钟壹微笑着道:“傅小姐,简顷是大楚殷王,此次秘密来到大齐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身为大楚子民,自然是要为国分忧的,殿下定会拆穿他的诡计。”
“……”傅之晓冷冷嗤笑一声,她可看不出那个整天躺在床上的病美人有什么阴谋诡计,若真说有,只怕也是整天诓着她的诡计罢!
再者——
她总觉得简顷这次似乎是专程来找他的,简顷也不止一次暗示她此行的目的,可是这个话题太过尴尬了,她索性装作没听懂。
毕竟——
若是坦然承认了,然后呢?说自己是抱着他帮他退烧的么?
这简直让人说不出口!
若真因着她的缘故叫简顷旧伤未愈就急吼吼的赶来,她哪里能安心吃得下点心!
且不说他旧伤,就是此际已然添了新伤,袁离又不在他身边,家里只有两个丫鬟,又能成得了什么事?
傅之晓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她直直看向齐昀,“你们想对简顷做什么?”
现在还在想着他的安危?
齐昀怒极反笑,他的笑并不同简顷一样诡艳,而是如同蒙上一层阴霾的山水,嗓音带着几丝冰凉:“傅小姐,你就这般放不下?”
傅之晓有些懵了,下意识点点头,也没多想。
齐昀眼眸一沉,只觉得内心一股前所未见的滔天怒火,但又无法对眼前的少女发泄出来,他绷紧唇角,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个新的茶杯,握在手上也没有倒茶喝,倒是那指关节清晰可见是青白色了。
他冷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京!”
小院里,静女定了定神,好一会儿才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后背僵硬地走到懒洋洋站在院子中央地简顷身旁,只觉嗓子眼发紧:“殿下……夫人她……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