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陶乐丝的女儿达娜将一把小椅子搬到厨房里,她想站在上面去拿冰箱里的东西。陶乐丝一看到这一情景,急忙冲过去,但还是没来得及防止女儿从椅子上摔下来。当她扶起女儿,看她摔伤没有。这时只见达娜朝张那椅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并且气鼓鼓地骂道:“就是你这坏家伙,害得我摔倒了!”
假若你是有心人,你一定会听到或见到更多类似的故事。对孩子们来说,他们的这种行为是极其自然的。他们喜欢责怪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或是毫不相干的人物,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跌倒的痛苦。
孩子们的这种表现是相当正常的。但是,如果将这种反应行为模式和习惯一直持续到成人期,那可就有问题了。自古以来,人们就普遍存在着一种诿过于人的不良倾向。偷吃了禁果的亚当,最后就把过错全都推在了夏娃身上:“就是那妇人引诱我,我才吃了。”
我们走向成熟的第一步应该是敢于承担责任。一个人生活在世上,就应面对生命中的许多责任,绝不可在受难或跌倒的时候,像孩子一样去踢椅子出气。
为什么很多人都喜欢诿过于人呢?细想一下也不奇怪,因为责怪别人比自己担负起责任心里要轻松得多。想想你自己,你是否经常喜欢责怪父母、师长、丈夫、妻子或儿女,我们甚至还喜欢责怪先祖、政府以及整个社会。最无志气的是责怪自己不应该来到人世。
对心理不健全的人来说,他们永远都可以找到一些理由——当然是外部环境的理由——以解脱他们自身的某些缺点或不幸。比如,他们的童年极为穷困、父母过于贫苦或过于富有、教导方式过于严格或对于松懈、没有受过教育或健康况恶劣等等。
还有一些人埋怨丈夫或妻子不了解自己,或是命运与自己作对——我们有时不禁要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要一致起来欺负这些人呢?你仔细想一下就会明白:对这些人来说,他们从没想到要去克服困难,他们想的是先去找一只替罪羔羊。
在卡耐基成人教育班上有一个学生,在训练学员记忆别人姓名时,那位学员表示:“我希望老师不要指望我能记住别人的姓名,这正好是我的弱点。我的记忆有问题。”
“真的吗?”老师问道。
“是的。”她回答道,“我家族的记忆力一向都不好,所以,我也不期望在这方面有什么改善……”
“小姐,”老师诚恳地说道,“人的问题不在遗传,而是一种惰性。因为你认为责怪家族的遗传要比努力提高自己的忙力要容易得多。请你坐下,我来证明给你看。”
老师辅导她做了几个简单的记忆训练。由于她十分专心,因此效果极佳。当然,要她改变原有的观念需要一些时间,由于她愿意接受老师的建议,终于克服了困难,记忆力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如今的为人父母者,除了记忆力衰退之外,还有各种大小事情会遭受儿女的抱怨,范围从掉头发到日常生活的许多挫折等。
有一名年轻女子,她常常抱怨自己的母亲如何影响她的一生。原来这个女孩子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因病去世,守寡的母亲只得外出工作,以维持生活并教育年幼的女儿。由于这位母亲能干又肯努力,因此后来成为极有成就的女实业家。她细心呵护女儿,让女儿受最好的教育,但她的女儿却把母亲的成功视为自己人生的最大障碍!
这位幼年丧父的女孩子说,自己的童年完全被毁坏了,因为她随时处在一种“与母亲竞争”的生活状况里。她的母亲迷惑不解地说道:“我实在不了解这孩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工作,为的就是想给她创造一个比我更好的条件,使她健康地成长。但不知为什么,我只是给她增添了一种压力。”
这位母亲的想法并非有错,但是无数的成功人物并非都有舒适的生活。像乔治·华盛顿,他虽没有高贵出身或功绩显赫的父母,但他一样能推动,成为举世闻名的人物。再如亚伯拉罕·林肯,他幼年的物质条件极为匮乏,一切都要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这也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不良影响;而且林肯也从没有想要去责怪他人。他曾在1864年做过这样的陈述:“我对美国人民、基督教世界、历史,还有上帝最后的审判——均负有责任。”
这真是人世间最豪迈最勇敢的宣言。除非我们也能在其他人面前以同样的勇气承担下自己的责任,否则我们就还不算成熟。
最简单的逃避责任的方法,就是去找一位心理医生,然后躺到他的诊疗椅子,花一整天时间谈论我们的种种问题,以及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目前这个模样的原因。这其实是一种奢侈的现代高级享受。
如果谁对你说,你的一切麻烦均来自幼年时期不正常的待遇——如过度占有欲的母亲,或过度专制的父亲——假如这样的说法能让你觉得舒服,并且价钱又付得起的话,那么,你一辈子依靠心理医生去支撑生命,我们也无话可说。
威廉·戈夫曼医师曾写过一篇《乳儿精神病学》的论文,内容非常精彩。文中提到目前日益增多的“心理医生”是如何把大家宠坏了。戈夫曼医师指出,许多向心理医生求助的人通常喜欢“为自己的弱点及与世俗格格不入的行为找出一个心理学上的借口”。这样他们就似乎得到了某种精神上的安慰。当心理学一直为那些不能面对成人世界的人寻找托辞的时候,许多人也心安理得地把他们遇到的种种困难,归咎于外在的各种因素。
在200年以前,无数人都迷信星相学。“我的生辰八字不好”或“我没有一颗幸运的行星护佑我”,这些都是16世纪时,人们对许多困难或不幸最常做的解释。
但是,莎士比亚却提出了自己相反的看法,他在《恺撒大帝》一剧当中,借罗马名将恺撒说出了如下的话:“亲爱的布鲁塔斯,这过错于我们所属的星相无关,它是因那种听天由命的习惯造成的。”
《圣经》中对耶稣事迹的描述,想必你非常熟悉,那么你一定知道耶稣最引人注意的品质之一,便是他择善如流、毫不妥协的性格。当有人找他帮忙或医病的时候,他不会浪费时间去细查对方潜意识,更不会去追查何人应为此事承担什么责任。他只会悲悯地说:“拿起你的被褥回家!不要再犯罪,你的罪已被赦免……”
很显然,耶稣的态度表明,把人的生活改造得更美好才重要,而不应整日沉溺在自怜的深渊里不能自拔。
英国的都铎王朝有个非常残忍的职业,但社会上无数人却趋之若鹜。这个职业源自该朝一个奇怪的习俗,就是王家的小孩都请有一名所谓的“挨鞭子的男孩”。由于冒犯皇族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因此王家的小孩不可随便侵犯。但小孩难免都有顽皮不守规矩的时候。为了让属下谨守不冒犯皇族的规定,便用钱请来一个“替罪羔羊”,以承受王家小孩应受的责罚。熟悉王朝内的人都抢着要做这个职业,这不仅是因为可以支付薪水,也是因为以后可以进一步进入王家工作,因此成为许多人追逐的目标。
这种可笑的职业目前已经不存在,但对许多幼稚或不成熟的人来说,这种“替罪羔羊”的形式仍然存在。假如他们找不到人可以当作责怪的对象,他们就责怪多变的时代、现代生活的不安全感、国际形势的混乱及其他耸人听闻的情况等等。
有一次,卡耐基先生和一位一起参观一个书展。那位朋友时常自诩对现代艺术的知识十分丰富。在书展上,有一幅画,作风十分草率。卡耐基便无意中说出自己的感觉:“我家里有个3岁小孩,搞不好可以画得比这更好。假如这是艺术,我便是米开朗琪罗了。”
朋友惊异地说:“你对人类精神的痛苦,难道没有丝毫感觉吗,这位艺术家所要表现的,是原子时代人类所受的压力与迷惑。”
真有意思,就连一位画得不知所云的艺术家,也可以把自己的无能归罪于原子时代!假如原子时代能对人类带来任何希望或满足,而不是破坏或死亡的话,则我们需要的是坚强、成熟的个人,也就是那些能够而且愿意为自己行为勇敢承担责任的人。对这些希望自己不仅是长大,而且是迈向成熟的人来说,他们应该做的是,勇于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而不是推诿责任,逃避责任,让别人替自己“挨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