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文臣更是阿谀奉承:“皇上,您一旦下了诏令,我大虢朝的军马便会一日行千里,所向披靡无敌的了!那小小的嘉国,指日可囊取手中!”
玉瓒听了,只是不语,他对着殿中诸大臣,不见安纯熙,遂大声问道:“安纯熙何在?”只见躲在人群里,神情落寞的安纯熙,听了玉瓒之言,只得趔趄着脚,一步一步艰难挪上殿前,殿中大臣见了,心中俱是奇异,这安纯熙的腿是怎么了,一高一低的,方才上殿时,怎么没瞧出来儿?玉瓒也看出来了,他闷闷说道:“安纯熙,你的腿是怎么了?”
安纯熙低头,假装疼痛不堪,回道:“回皇上!臣今日出了家门,骑着马儿上朝时,走在半道上,不料和另一个人骑马的人撞着了,臣从马上摔了下来,虽没大恙,可是这腿却是趔趄了,臣想着这上朝的事儿自是不能延误,所以便忍着痛,方才上朝时,臣还能忍着,是以别的大臣们自是没瞧出来!可是现在这会子,腿儿却是越来越疼了!”
玉瓒见了,便半真半假道:“安纯熙,你不会是不想领兵攻打嘉国,变着法子来诓骗朕的罢!”安纯熙听了,赶紧回道:“臣哪敢诓骗皇上!臣说的自是实话!”玉瓒听了,便道:“退下去!”
玉瓒又唤道:“王秉文,王将军!”王秉文听了,自殿侧走上前来,他此番是十年来第一次上朝,心中激动,大声道:“臣在!”玉瓒沉沉对着王秉文道:“王将军!朕命你为攻打嘉国的主帅,下了朝后,即刻就动身罢!”王秉文只有一只眼睛,听了躬身行礼道:“臣遵旨!臣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玉瓒又在殿上唤道:“石穆青!”石穆青近日听得玉瓒要召见他,已是快马加鞭从前方赶回了都城,已在府中呆了好几日了。
此番他听玉瓒宣召,马上就出列上前道:“皇上,臣在!”玉瓒道:“石穆青,朕命你为攻打嘉国的总副帅,负责一应粮草军需之事,协助王统帅,你下了朝后,也即刻动身罢,不得有误!”
石穆青听了,心中激动,他不过才二十余岁,就被玉瓒从渭水边调回,委以重任!当下他沉沉说道:“臣遵旨!臣一定不让皇上失望!”说罢,也随着王秉文下了朝。
玉瓒见到人群中的安纯熙,听了这些话是摇头叹息!便对着摇晃着脑袋,作悲天悯人状的安纯熙道:“安纯熙,你看别人都为了国事,慷慨陈词,誓建不朽之业!你听了,内心可有没有一点感慨?
安纯熙只得又趔趄着脚,装作痛苦不堪:“回皇上,臣心中却是很感慨,也却是很感动!只是……”玉瓒听他顿了一下,便问:“只是什么?”安纯熙便颔首,大声对了殿中诸人道:“只是臣认为,攻打嘉国,其实有许多方法,也不一定就要用武力夺取!何况,只要开战便会殃及了无辜的百姓!皇上莫如写信去劝那嘉国皇上,命他主动投降为上!这兵书上不是说过,不费一兵一卒而战胜别人,才是作战的最高境界!所以……”
安纯熙之言,在大殿上引起了一些大臣的议论。那些大臣听他之言,也觉得有理!如果能够不派兵马,而能不战而胜,又有何不可?
玉瓒听了,却是哈哈大笑道:“安纯熙,你幼稚!连骏德是什么人,朕心里可有数的很!朕不派兵前去恫吓与他,他会肉袒负荆么?何况,你不知那连骏德还有个儿子,如今躲在哪处练兵,只怕现在就在回蓟城的半道上!还要那些饥饿的暴民……难道这些,你都未曾考虑过?”安纯熙听了,竟无半句可对,只得默然了半响。
玉瓒问道:“亏得朕不曾命你带兵!你的腿脚虽阵痛,到底走还是无碍罢!”安纯熙不知他是何意,便道:“回皇上,行走还是无碍,只是……”
玉瓒便道:“既如此,你就在雅国,替朕守着后方!待王秉文和石穆青率兵过了素衣山,到了嘉国后,朕也会过来!是以这都城空虚,得需一个可靠的人守着!这个人,就非你莫属了!”
安纯熙听了,直言:“皇上既要臣守着国都,臣自是听命!只是,这几日,臣一直忙于置备宁西王部队的后援!他带着部队,到了北方边界,因补给不够,后援延迟,又遭遇风雪,臣担心他会陷入北疆皇帝的包围……”
玉瓒狠狠打断他的话道:“够了!这件事朕自有安排!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攻打嘉国为紧!和北疆城池之事,朕会和北疆王磋商!”
安纯熙便紧问:“既然如此,皇上心中已有谋略,为何还要让宁西王领兵前去?”玉瓒听了,怒道:“安纯熙,朕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妄自揣测圣意!此事和你无关!你只管依朕的命令行事!在后方响应配合朕!”
安纯熙见玉瓒对宁西王不闻不问,任意置之,便脱口而出道:“皇上!漪妃不过才去世了七日,皇上就这么快要去灭了她的国家?想来漪妃地下有知,心里也定不平静罢!”
玉瓒听了,简直是怒不可遏,当下就对着安纯熙道:“安纯熙,你给朕下去!做不好朕交代的事,将你立刻杀了头!”殿上的大臣见状,纷纷说道:“安将军,不可忤逆了皇上!”
话说王秉文下了朝,竹妃已在青竹宫里得了信,听说哥哥已经被玉瓒命为征讨嘉国的大元帅了,心中自是欣喜万分,见他来辞行,眉开眼笑道:“恭喜哥哥,恭喜国舅爷,祝国舅爷高升!”
王秉文听了,沉沉说道:“妹妹快休要这样说!你我本是贱民,出身低微,虽有些本领,可也没指望能用上,今日既得到皇上重用,自是兢兢业业为国效力!”王秉文又道:“况哥哥此去,责任自是重大!万千将士的性命都决定我手!心中自是一点欣喜都没有!”
竹妃听了,便叹道:“妹妹只是替哥哥高兴!难道哥哥也不许妹妹开心一下么?”王秉文道:“我不过白说一下!素日里我叮嘱你的话,你可是都记住了!在宫里安安静静地过着,自有你的好处儿!切不可生胡生是非!你可都忘了进宫前,哥哥对你的嘱咐了?”
竹妃听王秉文这样说,只得敷衍道:“妹妹自是知道!”王秉文上前低低对竹妃道:“妹妹,我听说前日里,这宫里的漪妃被大火烧死了,此事可是和你没有丁点关系罢?”
说罢,便将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竹妃被她看不过,便嗔怪道:“哎呀,哥哥!你怎么不相信妹妹!我若是和那事儿有半点关系,就让我乱箭穿心而死!”说着,又是沉沉滴下泪来,她用手帕拭着泪,口中埋怨道:“天底下哪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难不成,你真希望我杀了人坐了监不成?”
王秉文倒是说道:“没有便好!只是我深知你的性格!所以总是劝着你!哥哥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罢!”竹妃听了,便悠悠道:“哥哥,这人有些好的念想儿,就不能让她再往上爬一爬么?难道妹妹我这一辈子只能在这宫里为妃么?”
王秉文听了,便叹道:“我就知道你存了这些心思!但愿你没有去害人!你难道不知皇上将漪妃追封为皇后了么?可见皇上这心思!你还是本本分分地呆在宫里为好!若是以后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是什么都不问的!一切依我大虢律法行事!”
竹妃听了,不甘心,她追问:“可是,哥哥!那漪妃已经仙去了!她已经死了!这后宫之中,总得有个可靠的把持,况我又是进宫年龄最长的!这轮也该轮到我了!”
王秉文听了,只是沉沉道:“我看,这后宫之中,只有一位皇后,便是那先前的漪妃!皇上这心思在明显不过了!妹妹,休要和死人去比,还是好好儿地过你的日子罢!平平静静就好!”竹妃听了,总是含糊应付。
石穆青也到了琼妃那里,出乎琼妃的意料,石穆青被命为副帅,她倒也是欣喜!可是想着毕竟竹妃的哥哥王秉文是总帅,看来此番竹妃自是占了上风,只怕以后更甚!虽然这连清漪已经死了,她本以为只要她死了,玉瓒的心便就会移到她的身上,可是她想错了!
自连清漪以皇后之礼入葬后,玉瓒对她的思念不减反增,堂堂的皇帝,竟然将自己的妃子棺椁,堂而皇之安放在自己的寝宫,朝夕相对!这份深情,连看了都惊惶!她自是不能和一个死人争,或许,和死人争,是永远也争不过的罢!是以这几天,她见玉瓒,对她暗中做的似乎都一无所知,心儿也渐渐放了下来。可是,见玉瓒根本就是日渐疏远她,视她简直聊胜于无,心中反而觉得更悲哀了。
琼妃便淡淡说道:“妹妹在此恭喜哥哥了!此番远行,哥哥还需多多注意身体!“石穆青道:“哥哥知道,妹妹也要当心身体!冬日寒冷,妹妹要多多注意保暖!”兄妹两个有叙话了一番,石穆青自是和王秉文相携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