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为什么你家要把那两个房间锁上，里面是有什么东西吗？”林子云牵着乖乖的手好奇的问。
“乖乖也不知道。”乖乖老实的回答，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情绪，在他这个年纪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难为情吧。“妈妈说这个锁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有了。”在进门后，乖乖跑进里屋，轻轻地叫了几声妈妈，才接着说，“有哥哥姐姐来看你。”
房间里很暗，看不清人的模样。四人走到近前借助微光才勉强看仔细。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整个身体藏在被子里面，头发像枯萎的稻草一样散落，眼窝深深地陷下，无神的眼睛显出些许寒意。颧骨突起，脸颊往里凹，整个面部呈暗灰色接近淡黑色，是一种死亡的颜色。
“还有救吗？”林子云靠近欣琊用只允许他们两个听见的声音问。
欣琊身体微微前倾，那个女人什么样她没看见，倒看见乖乖在床头手里拿着林子云给他的放着十个包子和两瓶牛奶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包子撕下一小块递到女人的嘴里，乖乖说，“妈妈你要多吃点，只有吃多了身体才能好。你看，这里还有很多，我们今天不用饿肚子了。妈妈，你渴不渴，哥哥买了牛奶。”乖乖用指甲在牛奶的锡纸封口上抠出一个小洞，踮着脚吃力地举着牛奶放在女人嘴边，一滴滴牛奶滑落，有些不小心顺着面庞流了下去。乖乖急忙找出一条黑色的毛巾轻轻擦拭。
欣琊想起乖乖在来的路上，听到林子云说把牛奶包子都给他的时候，乖乖的表情他说的话都是那样的让人心疼。乖乖说，等妈妈病好了，我让妈妈还给你。
可是，现在呢？欣琊深吸了口气，指尖蓝色的流光一闪而过，林子云三人看到蓝光没入女人的身体，女人的脸似乎红润了起来，无神的瞳孔也亮了一分。
“我没办法，她坚持不了了。我只能讓她再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可活，其实就是回光反照。”欣琊闭上眼睛有些不情愿的说，就像有些医生认为给家属下死亡通知单是一件让人心碎的事情。
“你们是看到启示才来的吧。”女人有气无力地说，“乖乖，把妈妈扶起来。妈妈有话说。”
一旁的月觉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乖乖扶住女人之前就把女人扶了起来，还特意找了一个枕头垫高，好像有了这个枕头，女人就不会难受了。月觉的行为虽然令众人不解，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
“谢谢。”女人说，“乖乖，你出去玩一会儿，妈妈有话要和这四个哥哥姐姐说，小孩子不能听，就几分钟，很快的。”
乖乖不想离开，妈妈好不容易才醒一次，他求助似地看着林子云。林子云大概也猜到了女人想说什么，摸着乖乖的头，蹲下来与他对视，“听妈妈的话，很快就好。妈妈说完了，哥哥就去找你。”可能是林子云的话起做用了，乖乖不舍的看了女人一眼低着头走了出去，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小姐，可以麻烦你给我拍照片吗？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想给那孩子留些念想。”女人凄惨的一笑，“家里男人死的早，没什么钱去拍照。”
“可以。”欣琊含着泪说，“我给您整理整理，只用十几秒就够了。”欣琊飞快的找出化妆品，利落的给女人上妆。又拿出手机连续拍了几张才说，“好了。”
“谢谢。”女人的声音弱了一分，有种要坚持不住的感觉，“你们是看到了我让人发出去的领养启示才来的吧？”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林子云刚想解释就看到女人摆摆手，说，“就算不是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如果可以请在我死后，帮忙找一户人家让他们收养乖乖吧，求求你们了，我想乖乖可以幸福。”女人吸了口气，“既然麻烦了你们有些事情一定要告诉你们，其实乖乖不是我的亲生孩子，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他是我七年前在森林外捡来的。那是夏天，乖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看上去有两岁吧。因为我自己没有孩子就抱了回去。说起来也有意思，乖乖两年前就这么大了，现在还是这么大，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也许以后会长大吧，可是我看不到了。还有一件事，就是乖乖会梦游，这件事只有我和村里的老中医知道。差不多是一年前，我早上醒来发现乖乖躺在院子里，忙把他抱进去。后来，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梦游，去找中医，说是失魂症，没什么大问题。吃了点药还不见好也就不理他了。”女人又吸了口气，身体重重地抖了一下，“希望……”女人话还没说完，头就歪向一旁，手也从被子上滑下，眼睛里带着失望的神色。
“她……死了，子云你出去看着乖乖不要让他进来，他比较听你的话，我们先处理一下。”月觉说，之后就自顾自的念起了往生咒。
林子云看了女人一眼，走出去顺带关上门。下了阶梯就看到乖乖躬着背，像只大虾一样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两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乖乖。小眉毛都快要掉下来了。”林子云坐在乖乖的旁边，摸了摸他的脸，乖乖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哥哥，妈妈会不会死？我不想妈妈离开我。”乖乖看也不看林子云，想了一下又问，“哥哥，你们可以救妈妈吗？我不想离开妈妈，妈妈也不想离开我。”
“小傻瓜，妈妈不会离开你的。”林子云抱起乖乖让他站在自己面前，“哥哥姐姐会想办法救你妈妈的。刚才在里面，那个姐姐说要把你妈妈带到美国去治病，你知道美国吗？太是一个很厉害的国家，在那里，你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回来和你一起过好日子，你说这样好不好？”这个谎言迟早有一天会被拆穿的，能瞒多久是多久吧，林子云想。
“真的吗？妈妈的病还能治好？”乖乖满脸的难以置信，“哥哥你不是骗我吧？那些叔叔阿姨说妈妈快死了。”
“乖乖你是不相信哥哥吗？你说哥哥为什么要骗你呢？这样对哥哥又没什么好处。”林子云佯怒的推开乖乖，“既然你不相信哥哥，那就算了。”
“没有没有，”乖乖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乖乖不是不相信哥哥。是因为太高兴了，妈妈不会离开我。”乖乖靠近林子云，拉着他的手说，“哥哥不要生气，是乖乖的错。乖乖不应该不相信哥哥的。”
“傻孩子。哥哥是在逗你玩呢，我们乖乖这么可爱，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林子云把乖乖抱在怀里，“那在你妈妈去美国治病的这段时间里，乖乖就要先和哥哥在一起喽，乖乖同不同意？”
“乖乖没问题。”乖乖重重地点头，然后又歪着小脑袋问，“妈妈回来后，我还可以找哥哥玩吗？”
“当然可以啊，只是哥哥家住的有点远。妈妈回来后，你如果要找哥哥，就让妈妈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就会马上过来接你。好不好？”林子云朝里看了一眼，他们还没出来，“不过你要提前一天让妈妈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好准备礼物，还要买零食和收拾房间，要是乖乖突然就来了，哥哥会很忙的。”
“乖乖不想哥哥很忙，哥哥不用给乖乖买零食的，只要和哥哥在一起，乖乖就很开心了。”乖乖悄悄的靠近林子云的耳朵，“告诉哥哥一个秘密，哥哥是除了妈妈对我最好的人。”
这个是秘密吗？“那买包子的叔叔呢，他对乖乖不好吗？”林子云问，“刚才他还给你包子吃呢。”
“乖乖也不知道，那叔叔的感觉没有哥哥这么亲切。而且那个叔叔怪怪的，有时候会给乖乖包子，有时候不给乖乖包子还会骂乖乖呢。”乖乖有点迷惑，“他为什么要骂乖乖？”
“他骂你什么？他在什么时候会骂你？”林子云问，从买早餐的样子看，那胖老板不像是给坏人啊，看他对乖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乖乖有些忘记了，那个叔叔会说就算包子买不出去也不给你这个小杂种，又没什么好处。还有其它的。”乖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完全看不到悲伤。
“以后有哥哥在他就不会骂你了。等一下另外三个哥哥姐姐出来后，我们就去城里，让他们给乖乖买衣服，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林子云笑着说，心里却在想那个胖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对乖乖，是在图谋什么吗？林子云看了一眼房子，心有所悟。
“那妈妈怎么办，一个人留在这儿吗？我不，我要等她去美国了再走。”乖乖说完就想往里跑，却被林子云一把拉了回来。
“不用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