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
我清楚,我们必须谈恋爱。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到合适的年龄,任何人都回避不了,非但回避不了,还一个个争先恐后、前赴后继,纵然强风暴雨、万水千山也不能阻其热情,碍其脚步。
恋爱是件体力活、太伤筋骨。恋爱是苦、是痛、是挥不去的辗转反侧、是剪不断的刻骨铭心。
许多人差不多都是在大学时代开始的第一次恋爱,大学时代没有太多的功利,我用我的坚强去爱她的美丽,我用我的全部去爱她的所有。无人会在乎你有没有钱,只要你在晚自习的时候能够为她买上一个冰淇淋;无人会在乎你的社会地位,学生会主席并不比普通学生更容易获得女孩子的芳心;也没有人会过分地关心你十年二十年以后生活的怎么样,关心你会不会升官发财,关心你能不能荫妻禄子。
现在我们手拉手在树荫下漫步一会儿;现在我抱着一大叠书站在风中等你下课,现在我把饭盒里的蔬菜都给你,而你把肥肉都给我,现在我用我全部的积蓄为你买一条便宜的围巾,你用你笨拙的手艺为我织一双怎么戴也戴不上的手套;现在我鼓起勇气吻了你;现在我理直气壮地拥有了你;现在我们给予了,我们获得了,我们还有什么别的乞求呢?
这个时候,我们不必要拼命地对着镜子追问自己:“我该拿什么去爱你”,因为“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你”,其实就是这样。
上大学真好,真是值得让人用一辈子去怀念,尽管大学时代最终并没有为我们造就出几对恩爱夫妻或者几个美满的家庭,但每一代大学生们依旧在单纯的爱情里你追我逐,而且乐此不疲。
我的初恋也发生在大学里,只是因为我年纪太小,当我刚刚开始决定彻底地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四年的学业结束了。在毕业典礼上,我们互望对方,我心里明白我希望约定她的明天,可是我的明天是什么呢?我找不到一个能够让大家都觉得合适的答案,她应该不是那种不需要任何答案就可以铤而走险的人,于是,还没有完全靠近的两只鸳鸯转眼间化作了分飞燕,我来了北京,但她留在了本地。
现在,她已为人妻为人母,她嫁给了一个律师,有车有房有时间,电话里以绝对真实的语气告诉我,她很幸福。从电话里听到她讲出那句话的一刻,我也幸福了。
大学毕业后,发现现实生活和我们想象的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们再也不可以把纯洁当做理由,把浪漫当做借口了,我们责无旁贷地需要去考虑我们的名与利,学会考虑一个月的薪水究竟怎样花才能买几束空运过来的鲜花,能喝几次现磨的哥伦比亚咖啡,能看几场精彩的进口大片。我们都渴望恋爱,我们都应当拥有爱每一个人的权利是没错,可是,当你调整好呼吸准备对她表白的时候,你想好了吗?“我该拿什么去爱她”,或说,“我能拿什么去爱她”,请把你能够拿出来的一切写一个清单,附在“我爱你”的誓言后面,然后是等待,等待双方做出综合统计和评估后的结果。
把最高分和最低分都去掉,这种得分是没有办法请公证处公证的,无论怎样的得分,无论你能不能接受,也就是这样了。也许你的确很冤枉,可是你能到哪里去喊冤呢?
认命吧,就算你终于得到一个理想的分数,通过了评审团这一关,也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这只是个开始,只是初试合格,更严格的考核还在后面。今后的日子里,你每一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复地询问自己,“我该拿什么去爱你”。有什么不周不到之处,趁青春年少,赶快拼搏吧。最终她还是成了别人的女友。
“你能告诉我,他哪一点比我优秀吗?”我说。我能说什么,我也有过这样的问题啊,也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问过许多人,除了一些无关痛痒和心不在焉的安慰之外,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标准答案。当有人也这样问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
我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太多的积蓄;我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家庭背景,没有什么可以发掘的社会关系;我没有太高工作资历,就算废寝忘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出人头地;我知道,我拥有让你衣食无忧的基本收入,我有能力让你幸福。其实,我是想说,我很明白,我该拿什么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