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秀红
那年,我16岁,一个很淳朴很倔强的农村女孩。外面的经济大潮冲击着小乡村人们的头脑,我也下决心要走出小村,看看外面的世界。
初中毕业,不假思索报考了艺术学校。为此,老师为我叹息,但我不后悔,自己看准的事就干下去,那时的我丝毫没有想到会遇到许多棘手的事情。
面试那天,我带着书本,捎着路上解渴的几个甜瓜,独自踏上了去县城的路。初试取前5名,但我一点儿也不胆怯,因为我相信自己,几年来多次参加各种演出练就了我良好的心理素质。从考场上下来,我一边啃着甜瓜,一边背着政治题,一路小跑回到学校。那时,我心里想,我一定会考上的,一定会的。
通知很快就下来了,我排在第6名,失去了复试的机会。我跑到教我的音乐老师面前,泣不成声地向他诉说。老师的眼里也涌出了泪水,可他爱莫能助。
我掂起笔,言辞激烈地给县教育局中招办股长写了一封长达7页的信,对他说:“您眼中的农村女孩是否仍然是天天围着锅台转?股长大人,您错了。”我当天就将信寄了出去。
过了几天,这事让我们的校长知道了,他说那5个学生关系都挺硬,哪一个也不敢得罪,股长也不好办,不过股长打来电话,说他很后悔也很感动,想不到我竟这么有个性,并说我可以去复试。我眼含着泪水摇了摇头。
很快,我又得知,那一年全县有一个幼儿师范指标。我跟自己较上了劲,生活靠自己,命运靠自己,不是眼泪所能化解的。我咬着牙报考了幼儿师范。
中招考试,我以508分的成绩在所有报考幼儿师范的学生中名列第一。同时,我收到了参加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和参加地区文艺比赛的获奖证书。我把这一切统统放在一边,开始了更加艰苦的训练。每天,我吊嗓子,练舞蹈,汗水浸透了衣服,我就湿了这身换那身,薄薄的手帕根本不起作用,我就干脆用衣服擦汗。母亲看着忽然间消瘦的我,心疼地说:“孩子,报幼师干啥,咱农村人有几个会跳的?”我轻轻一笑,对她说:“妈,今儿晚上给我煮两个鸡蛋。”
初试,我轻轻松松过关。
最后,到省会复试,其他的学生都由父母陪着,父亲也急着收拾行李,说陪我一起去,一个女孩家,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即使有人领队也不放心。不知小小的我那时为什么那么倔,我撅着嘴,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算过来回路费和住宿费,给我60块钱就行。”父亲瞪大了眼,半天没缓过神儿。
上车时,父亲仍坚持和我一块儿去,我火了:“你去我不去,我去你不去。”父亲只好作罢,目送我踏上即将前行的列车。
终于,我如愿以偿。
接到这张通知书,父亲的眼角湿了,母亲则惊喜地一会儿摸摸通知书,一会儿看看我。然而,我只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书桌旁,掂起了笔,开始写我16岁的故事。
生活不相信眼泪。我知道,这是人生,而不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