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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车祸中的父与女

文/张标清

这是一起典型的车辆追尾事故。

一辆桑塔纳2000和前面一辆同向行驶的载货微型卡车在一段坡路上,发生猛烈的碰撞。当交警赶到时,货车车门大开,司机已不知去向。追尾车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大约四十来岁,血流满面,样子很恐怖。女的很年轻,可能是那男人的女儿,她没有明显外伤,正流着泪和过路的人一起把受伤的男人往外抬。由于猛烈的碰撞,桑塔纳的车头已严重变形,男人被卡在驾驶位上,不能动弹。交警要那年轻女子去医院,可她死活不肯走,发疯似的抱住男人的上半身,无法拉他下来。后来,交警找来一根粗杉木做撬杠,总算把男人弄了出来。这时,女人的嘴角溢出血来,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去医院的路上,女人坐在后座上抱着那个男人。男人在痛苦地呻吟着,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女人的嘴角不断有血沫涌出,顺着下巴滴在男人的衣服上。她紧紧地抿住嘴唇,泪不断地往下掉,不说一句话,痛苦的神色是深深的依恋和不舍。

好不容易来到医院,就在医护人员抱着男人往外抬的时候,随后下来的那女人却一头栽倒在水泥地上,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医护人员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可以断定这女人肯定是肋骨断裂,并且已经刺伤了内脏。她这样的伤势却能挺到现在,大家不得不为人类潜能的张力而叹服。女人显然已有些神志不清了,但她还是努力睁开双眼,抓住医生的手,悲戚地望着正要被抬走的男人,艰难地说出了她半个多小时以来唯一的也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句话:”让……爸……爸……用我……眼睛……去看世界……“女儿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父女俩被迅速推进了急救室。

事后,交警对现场的勘察结果,更是令所有人震惊。现场满地的玻璃和车身碎片以及车上的斑斑血迹,说明这个事故的惨烈,而现场却令人感到蹊跷。一般说来。追尾事故车头受损位置应该在右边,也就是副驾驶的位置,因为司机在最先觉察到危险时,出于本能都会往左打方向,以减少事故对自己的伤害,但是这辆车的碰撞位置是中间偏左,致使驾驶位受损严重。而这种情况一般只在来不及避让的情况下才会发生。可从长长的刹车辙印来看,司机完全有时间避险。这说明,父亲在发现险情时,先是出于本能往左边打了方向,但是立刻意识到这样会伤害到身边的女儿,于是又猛烈地将方向盘往右打,试图把女儿往生的方向推一把,但是人的反应速度怎么能和车速相比呢?在他还没有完全打过方向之前,车子就已经重重地撞到了前车车尾。现场目击者的口述,证实了交警的推断。

急救室的无影灯下,医生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几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被无力地打开。医生遗憾而又无奈地走了出来,女儿没能抢救过来,已经死了。折了的肋骨刺穿了肺,脾脏也破裂了,因错过了急救的最佳时机,引发了大出血。父亲的双眼扎伤,肋骨断了一根,双腿也断了,仍在抢救。医生正考虑根据他女儿的遗愿,把她的角膜移植给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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