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华伟
前些时候买过一套青花的茶具:一把小壶,一只功道杯,另有两只茶杯,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皆是素朴的颜色画着富贵牡丹,原本适合浓妆渲染的牡丹,用淡色画来,不浓烈,却与泛青的瓷色极配。每天下班回家后,脱卸下一天的疲累,茶便是最好的安慰。
喝了一冬的铁观音,也够了,早就不似初尝时能生出别样的滋味,越喝越喝不出味道,心里笑自己,终不是会品茶的人,只是用来解渴间或也作附庸风雅的道具。
江南,与茶是有着深厚关联的。
到过峨嵋,到过黄山、也到过天涯的海南,每次出去,总会买回大罐小罐的茶叶,储物的柜子里,大大小小的茶叶罐能开个铺子,平时去商店,见到好看的茶杯就挪不动步子,不管用不用得上,先买了才罢休。即便如此,心里仍然知道自己是不懂茶的。
曾经加入过一个朋友的圈子,那是一个说茶论道的圈子,进去几次,看到他们高谈阔论,从茶的起源、茶的传播、茶的发展、制茶史、饮茶史,无所不知的样子,总也插不上话,心下羞赧,便不去了。仍旧用自己能品味到的感觉去体会茶经过唇舌经过喉间经过腑脏的清洌。
茶在于我,是一种需要,更是一种感觉。我甚至无需掩饰内心对于茶道认知的空白,堂而皇之流露出对茶的无比喜爱。
上年去南方时,从江西、安徽并江浙经过,一路上,郁郁青青的茶山起了又伏,伏了又起,起起伏伏伴了一路,那时大抵已是深秋季节,无论早晨下午还是向晚,茶山上总是静悄悄的,没有风,也没有雨,原来,早过了采茶期。
启程的时候就想着要带些茶回家。
正是春茶上市的时候,从姑苏到杭城再到沪宁,大大小小的店子门前,都悬挂着“新茶上市”的幌子,路过时总要进去转转。仅仅一门之隔,店里幽幽的静与街上的车水马龙便显著区别开来,见我仔细的看着柜里的茶,店主觉得着应该是一个主顾,因此总是热情的邀我品尝品尝刚冲泡的新茶。啜一口淡淡香气盈满鼻息的茶汤,轻轻含住,唇舌间立刻有一种清沁的感觉顺着舌尖向两腮漫开,直至整个心脾都被洗过似的清冽。便忍不住称一些带走。回程中,大包小包的就全是茶了。
都说绿茶要用透明的玻璃杯来冲泡,可我却不喜欢,我宁愿把它们用紫砂深深包裹起来,去回想漫山深浓浅淡变化的茶山,也不愿看这些曾经在枝梢上娇羞绽放的叶片在杯中无奈的舞蹈。它们离了枝,转换成另一个角色,失了水色,泛起微微的黄或者渐至深绿,就不再适合用眼睛去观赏,而只需用味蕾静静体味缠绕在舌尖上的温润感觉。
茶是一种能让人静心的东西,何况还般配着心仪的瓷碟杯碗呢。
喜欢一种东西,原也不要什么理由,因此总是不能确切说出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饮茶,而且,渐渐挑剔起来。
安定下来,每天的功课仍然是,回家进门,脱卸下一天的疲累,用茶做最好的安慰。
一杯茶,让隔在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暖湿起来,袅袅升腾的热气中,你的影子浮上来,笑容淡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