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那天,他俩到现地进行了详细的勘察,发现在山体的上游和侧面有漩涡出现的痕迹,杨建国凭借多年工作的经验,上游漩涡的地方应该是水下岩洞的入口,侧面的漩涡应该是水流出口。
“这个洞的位置真是好啊,既不用担心被堵赛,又有大量的活水进出。”杨建国惊叹大自然的巧合。
“杨哥,咱们就把船固定在这里,再把绳子固定山上那棵树。”张伟明穿好潜水衣,指着山上的一棵树说。
“你把身上的绳子栓牢点,我在上面慢慢放。”
“没事,你看这水很平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心点,水下可不一样哦,有什么事,就按照事先约好的猛拉绳,我拉你上来。”
“好,没问题。”
“要记住,氧气和灯光只能用一个小时,时间一到,不管有没有找到,你都要上来。”
“相信我,杨哥,没事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下去了。”说完,张伟明戴好潜水镜打了一个OK的手势,慢慢进入水里,杨建国的心也开始悬了起来。
张伟明小心翼翼地向水下摸去,在流动的水里,温度的差异不是很大,附着在岩壁上的苔藓,被张伟明向下爬动的手撩起,在灯光的照射下,像受惊的精灵一样,顺着水流的方向逃离而去,几条小黄鱼在岩石的缝隙里大口大口地嚼着水,眼睛满不在乎地看着前面,面对张伟明搅动的水流,只是简单地摇动着自己的尾巴。张伟明头朝下一直扒着,渐渐地,他感到有一股力量开始吸引着他的身体,好像有谁知道他的到来,要热情地邀请他去做客,他把灯光向前照了照,发现前面有个两米宽的洞口,在腰间绳子的牵引下,他试着靠近洞口,来自洞口方向的引力越来越强了,但依然在张伟明可以控制的范围里,他把身体掉转了个方向,把脚向岩洞的洞口伸了进去,双手扣住身边的岩缝。由于水里的岩石表面太滑,突然间,张伟明的左手脱落,只剩下右手牵引身体,顿时,岩洞里好像伸出无数双手,把他的身体往里拉,张伟明右手一脱,全身忽然间“漂”在了洞口,洞口面积的突然缩小,加上流出的水量并没有减少,似乎一股很强的力量想要把他从腰间沿着绳子折断。
杨建国还没有反应过来,绳子已经出去了两米,他已经顾不得被绳子磨得发烫的双手,狠地用力,才借着树干的摩擦把绳子控制住。他很担心张伟明的安危,心里也紧张到了极点。
大口大口的水泡从张伟明的嘴里冒了出来,在被急速吸进洞里的一瞬间,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幸好不是背对着洞里,要不然那一瞬间真的会把他拦腰折断,灵魂也就随着江水滚滚而去。进来之后,他才发现里面要宽敞很多,水流也不是很急,不过,经过刚才的那场惊吓,他只想尽快找到骷髅女的尸骨,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拉了拉绳子,用事先联系好的暗号告诉杨建国他没事,让他继续放。张伟明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可是依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加快了寻找的速度,因为在这个洞里,他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情况。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的岩洞出现分叉,根据水流动的情况,他判断出一条是水流的出口,而另一条似乎被堵住了。张伟明没有犹豫,迅速朝向那个被堵住的岩洞游了过去,他觉得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游了近五米,在他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一堵“墙”,而这堵墙是由许许多多的杂草枯枝还有动物的骨头堆砌而成,像是“粘”上去的一样,张伟明认为这个洞在以前肯定也是通的,可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用力地拉动着眼前的杂物,凭借直觉,感到这堵墙的后面一定有秘密,也许骷髅女的尸骨就要在这里。渐渐地,一个铁笼一样的东西出现了,已经变成深黑色的支架在告诉张伟明,这就是困住骷髅女千年的水下牢笼,当他把笼子表面的杂物弄开,慢慢露出整体面貌时,被移开的枯枝断骨好像复活了一样,一起拥向张伟明,把他推向铁笼,原来他打通了这条被封堵很久的洞,水又开始流动了起来。张伟明两只手紧紧地撑在铁笼上,用脚狠狠地踢走旁边的杂物,那时他才发现,在笼子的底部,有一堆因为浸泡太久而发黑的骨骼,随着水的流动而不停地晃动,对面下方正好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抵住铁笼,为这堆骷髅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难所。可以肯定,这就是林雨田的尸骨,张伟明吃力地蹲了下来,开始寻找玉坠,这时,杨建国已经提醒他好几次,氧气和灯光都快没有了,可由于水流的冲击,信号已经失去了作用。
由于水流的缘故,骨骼全被引向了对面,张伟明不得不用枯枝去拨弄对面的头骨寻找玉坠,果然,在头骨下面的颈椎上发现一条黑色项链一样的东西,上面挂着一块椭圆形的玉,张伟明用树枝把它勾了过来,很兴奋地塞进口袋,又用灯光照了照没有下巴的头骨,瞬间,两个黑洞洞的眼孔一下子面向他,好想要说话似的,张伟明心里感到发毛。正在那时,氧气突然没了,灯光也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张伟明这才意识到如果再不走,就真的要留在这里和骷髅女做鬼夫妻了。他果断地丢下氧气瓶和电灯,用浑身的力气翻转身体,双脚在铁笼上猛地一用力,终于从那堆枯枝断骨中窜了出来,而那些像幽灵一样的东西,又迅速地“粘”向铁笼,像忠实的护卫一样守护它们的“女王”。
张伟明游到分叉口,知道沿着绳子回去已经不可能,只有继续顺着水流的方向,也许可以借助水流的速度游出去,他迅速解下绳子,不顾一切地摸索着岩壁向下游去,就像他在部队跑五公里时,在每次仅剩的一百米,他都会玩命地跑起来,这次在水里也一样,努力地冲刺着。最终,张伟明冲过了洞口,终于看见了模糊的亮光,在生命极限的考验下,他的胸腔在心脏胡乱的狠敲下,感觉像快要爆炸一样,他克制着自己不去张嘴喝水,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他知道一旦张开嘴巴,五脏六腑将瞬间就被江水灌满,那么他的生命也就结束了。所以钻出了洞口,张伟明就紧盯着水面越来越近的亮光,睁大自己的眼睛,张开嘴巴,在钻出水面的一瞬间,立刻摘掉潜水镜,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由于太心急,他猛烈地咳了起来。当发现自己还在顺着江水往下漂流时,他明白在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放松,立刻用尽全身仅有气力,咬牙猛地游向岸边,爬到一块沙地上躺下,让疲惫的近乎眩晕的身体静静地休息……
当杨建国把所有绳子全都拉上岸,也没有见到张伟明的影子,他慌张地向江里喊着他的名字,呆坐在岩石上不知所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负罪感,觉得自己不应该为了寻找一个不存在的谜底,而让张伟明去冒险。他完全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张伟明的声音从岸边的方向传了过来,杨建国猛地站了起来,看看岸边,原来张伟明正右手叉着腰,左手疲惫地向他挥手。惊喜来得太突然,杨建国还没有从刚刚的悲痛中解脱出来,高兴的泪水已经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他擦擦泪水,向张伟明用力地招手,大声说“兄弟,我马上就回来,你等着,你等着……”此时,他才明白部队里的战友是什么意义,那是一起用生命去战斗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