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简才捷向前迈出几步,左臂处就传来一阵酥麻松软的感觉,箭伤处更是往外冒出粘稠的黑血。
“箭上有毒!卑鄙!”
简才捷怒视着卓寒,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但当务之急,却是全力催动体内的元罡,要将毒血逼出体外,凝元级的武者,体魄远超常人,生命力及其强韧,寻常毒药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可才一运劲,毒血还没逼出,简才捷就感觉到心脏猛地抽搐,剧烈的绞痛传来,让他惊骇莫名:“这是什么毒!这不可能!”
噗!
简才捷大叫一声,随后就是一口毒血吐出,浑身劲力都仿佛被丝丝抽去,变得疲软无力。但强大的生命力,一时间竟然还是没死,双目充满怨恨和不甘,死死盯着卓寒,厉声怒骂:“我要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愧是血刀门拍出来的凝元级武者,心神意志何等强大狠辣,哪怕这时明知必死,也要鼓起最后一丝元罡,拉一个做垫背!
卓寒当然不会给简才捷这个机会,身手往怀里一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另一把上好弦的飞虹弩,冷笑着目视简才捷:“你太自信了,自以为能操纵我的生死,现在是时候让你付出惨烈的代价了!”
呼!
弩弦震颤,十余米距离,瞬息就至,弩矢直接刺穿了简才捷的咽喉,只在脖子上留下一个不断往外冒血的孔洞。
简才捷双目圆睁,用手堵着咽喉处的伤口,可哪里堵得住,血水从指缝中渗出,临死前还犹自不肯相信,嘴里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刚才明明没有……”
他哪里知道,卓寒身上竟然有百宝锦囊这样的宝物,相当于随身携带着一个移动武器库。
望了望手里的飞虹弩,还有自己调制的毒药,卓寒自己都是头皮发麻:“一个凝元级的武者,就这样死了!?”
虽说这一站,有着诸多的巧合巧合因素存在,但胜利就是胜利,武器和毒药的配合,居然能对强大的武者产生如此致命性的伤害,无疑深深触动了卓寒的内心。
但只是短暂的怀疑和迷茫,卓寒又再次坚定了心念,坚定了自己对武道的追求。
“外物的力量,终究只是短暂的,而只有身体内的力量,才是自己的!武功才是唯一可靠的依凭!”
等了好一会儿,在确认简才捷真的已死,卓寒这才上前,开始搜罗战利品。
血色的披风,虽然用的是名贵的布料,不过在卓寒眼中,这样的奢侈品并没什么实用价值,因此随手就丢到一边。
反倒是从简才捷身上搜出的一个小皮囊,吸引了卓寒的目光,“嗯,《血刃刀诀》?”
小皮囊中,装着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张地图残片,一把钥匙,一个装满了药丸的小瓷瓶,一封密信,以及卓寒现在手中拿着的这本刀谱。
忍不住翻看了几页,就是眉头一皱:“嗯,奇怪,怎么只有前面四重的内容?”
严格来说,这刀谱只算是半本,全本在血刀门门主邹汉山手里。《血刃刀诀》是凝元级的武学功法,总共有八重境界,却是血刀门的镇派功法。
而简才捷只是四大护法堂中傲刀堂的堂主,因此只得半部,修习前面四重境界。
即便如此,还是将修为提升到3脉凝元的层次,成为沥陵城中有数的高手,横行一时。
这本刀谱的珍贵,可想而知,几乎整个血刀门,都是靠着它才得以建立起来的。
“嗯,我们卓家现在有《丹心正气》,却是不太需要另一本凝元级功法,不过却可以用来观摩,以丰富我的阅历和见识,同时也是正好是方便我研究和破解血刀门的功夫。”
既然都已经和对方干上了,哪里还有退缩的余地,不如认真做好全面开战得准备。
将东西收刮一空,本想着要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卓寒体内的血煞凶魄,忽然一阵异动。简才捷的尸体上,浮出一到稀疏的红色雾气,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直接就向卓寒飞来。
“嗯?这是怎么回事!?”
红光入体,顿时一股充满杀机和嗜血的意志于脑海中无声浮现,随即就被卓寒的丹心正气所压制,然后为体内的凶魄迅速转化吸收,化作精纯的能量,存入丹田气海之中,修为当即是提升了少许。
“这血煞凶魄,不是只能吸收煞气么?”
卓寒先是一阵诧异,随即就明白过来,“哈哈,这人凶神恶煞,出手狠辣,一看就知道是性格残忍的武者,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因戾心而生出煞气,不足为奇。”
这样一想,卓寒就瞬间有了明悟,笑出声来。
……
董府,这时已是深夜,却依旧灯火通明。
弦月高悬于空,夜幕深沉,星河灿烂。
书房中,董弘茂捏着手,正满脸焦虑的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都夜深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今天白日,简才捷一大早就出了董府,前往卓家兴师问罪。他这次来,本就带着卓律和卓寒的画像,这是当时灵符传讯时现场摄录,一并传回去的。
因此,哪怕董弘茂没有从中作梗,血刀门还是会找到卓家头上。
可整整一天,却不见任何消息,董弘茂这才慌了,一连派出好几拨人马外出打探消息,而他本人,更是整日都候在家里等待。
恰好这时,董宏深从外面回来,向董弘茂复命。
董宏深也是才一路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见到董弘茂,才刚想俯身行礼,就被托住双臂,随即是家主急迫的追问:“简堂主还没回来么?”
“十分抱歉,还是没能打听到任何有关简堂主的消息。”董宏深深感愧疚,脑袋垂得很低,却是没敢去看家主董弘茂的脸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董弘茂对这样的结果,表示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他已经借着血刀门来人这件事,以强硬的姿态整合了全族的力量,打算趁机向卓家发起总攻。
有一位凝元级的武者坐镇,胜算就有十分,董弘茂可是连事后怎么庆祝都给想好了!
但是现在,却是憋足了一口气,然后一拳打在棉花上,简才捷居然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
这个时候,董宏深本来还在苦恼着事情该如何收场,却意外看见董思诚冲破护卫的阻拦,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四个壮汉则抬着一具尸体盖着锦袍的尸体。
淡淡的血腥气传来,让本就心情不好的董弘茂,这时更是大怒,不顾风度破口大骂道:“董思诚!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抬着个死人往我这里闯!”
董思诚却只是黑着脸,鄙夷地扫了眼董弘茂,冷笑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耍威风。”
说完,大手一扯,当即就是将盖在尸体身上的锦袍掀开,露出了死者的真容。
原本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董弘茂,看清了这死者的身份,也不禁踉跄几步,一个站不稳,瘫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这时的董弘茂,只觉得四肢冰凉,额头上冷汗品冒,连带着语调都是颤颤悠悠的:“这……这怎么可能!?”
“事实胜于雄辩!家主!”
比起董弘茂这所谓的家主,年纪较轻的董思诚反而更镇定许多,指了指简才捷尸体上两处最明显的伤口,肃声说道:“简堂主死了,而且死在前往卓家的路上,从伤口上看,是用强弓劲弩从近距离射击造成的。更关键是,伤口乌黑焦臭,显然弩矢上抹了剧毒。”
随着董思诚娓娓道来,董弘茂也稍稍收拾情绪,重新冷静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简才捷身上的两处伤口,也是得出了和董思诚一样的结论。
“简堂主是3脉凝元级高手,有元罡护体,就算是飞虹弩,也要10米才能洞穿元罡气罩,伤害到皮肉。这还是要精确命中的情况下,但这怎么可能?”
董弘茂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
拿着飞虹弩走近凝元级高手十米范围内?
这种疯狂的想法,简直是侮辱凝元级高手的智商,他们又不是木头靶子。
可正是这样的分析,让董弘茂心中发凉,他当即明白了董思诚的意思:“你是说,血刀门会为此而怀疑我们?”
董思诚苦笑着点点头,也顾不上自己和董弘茂的矛盾了,立即就郑重其事的说起了自己的见解。
“我特意托人打听了一下沥陵城中的局势,据闻鹭鸣山庄和血刀门的斗争,已经是日渐趋向于白热化。而这一次,血刀门的一位堂主,莫名其妙死在我们河阳镇,你觉得邹汉山会怎么想?”
虽然不喜欢董思诚这个人,但对他的智计和本事,都还是很认可的,对这话立即就信了大半,也因此而愁眉不展:“真的没有办法可想了么?”
“有!不惜一切代价,结好鹭鸣山庄!”
相比热衷于势力扩张而显得咄咄逼人的血刀门,董思诚更属意去攀附世代扎根于沥陵城的鹭鸣山庄,哪怕自己的家族过去,也只是当个外围附庸。
这总比和血刀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合作要好!
但董弘茂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一横,拒绝了董思诚的提议,断然说道:“不行!在卓家已经结好了鹭鸣山庄的这个时候,我们再去,就已经晚了。简堂主的死,我自会向邹门主解释!”
看着董弘茂在族人面前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董思诚心中就是冷笑:“白痴!邹汉山什么人,会听你的?继续与血刀门合作,那就是将董家往死路上推!真是越老越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