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致远眼皮子一跳,细细地打量着董信的表情,余光扫过桌上的几人,并没有人有意外的表情,眉毛微微一挑,知道这董家应该是攀附上了一个能够无惧于他身后武烈将军的权贵了,在座的各位商家也已经被董信拉拢了过去。巨丰镇的这些老家伙们早就看他一个外来人混出了偌大的场面不爽了,王致远并不意外,不过是一群随风倒的墙头草罢了,等他把董家收拾干净,这些家伙就又会来舔他王致远的脚趾头,他唯一疑虑的便是董家身后的这位权贵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这信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王致远心底冷哼一声,面色一寒,将信封放入了怀中,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直接转身告辞了,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实在是气死我了。”饭桌上一个身穿灰衣的老者,看着王致远离开后,大声的叫嚷道,他是巨丰镇钱丰票号的掌柜,一直以来都跟董家的太平商号穿一条裤子。
董信看了眼桌上的众人,阴测测的笑道:“哼,钱掌柜莫要跟这小儿生气,待到打垮了他致远商号,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时候看他还嚣张的起来么?”
秦墨阳眯了眯眼睛,暗暗记下了众人的样貌,出了富贵居,四处一打听,便来到了典轩当的门前,他记住了路线,开始到处晃了起来,一直到夜晚随便在街边填饱了肚子之后,秦墨阳出现在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里隐秘的监视着典轩当。
偶尔有几个进入当铺的人,出来后一脸的愁容,脸上带着愤愤和无奈,看来东西都没有当出个好价钱,再过了一会儿,临近的几个铺子都关张了,路上的行人也已经不多了,这座巨丰镇再怎么说也是个重镇,哪怕是外城也是在施行宵禁这一政令的。果然,三个小厮和掌柜一起出来将铺子锁好后,掌柜和一个看起来像是护卫的人一起离开了,剩下的两个小厮互相打趣了几声也慢悠悠的离开了,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分了开来。
天助我也,秦墨阳慢慢的跟上了那个看起来比较瘦弱一些的小厮,以他七八岁幼童一般的力量,想要制服对方,只能偷袭了,不过好在那小厮实在谈不上有什么警觉性,东绕西绕的根本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一直跟了个人影。等到他终于发觉不对的时候,秦墨阳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不由分说的便捂住了对方的嘴,一刀捅进了对方的臀部,这一刀不至于要了命,但是让对方丧失抵抗的能力却是绰绰有余。
小厮受痛,死命的哼哼着,秦墨阳抽出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闭嘴,再叫我杀了你。”
小厮登时一脸惊恐的死命点头,嘴上已是不敢吭声了,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伤口处火辣辣的,连站着都费劲,发觉捂住嘴巴的大手缓缓的撤开之后,张大嘴巴呼呼的喘着气,却是没有敢叫嚷,更不敢逃跑。
“不准转头,看看这把匕首能当多少?”秦墨阳从身后将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探了过去。
小厮战战兢兢的接过匕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借着月色仔细地瞧着,嘴里小心翼翼的吐出了一个他认为最高的数字,生怕触怒了对方,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小命儿,“100金。”
“只值100金么。”秦墨阳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数字恐怕还要比实际的价值高出不少,看来还是只能铤而走险了,那小厮见秦墨阳不说话,心里面直哆嗦,“这位好汉饶命啊,放过我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秦墨阳嗤笑一声,缓缓的收回钢刀,抵在了对方的腰间,从怀中取出10两银子放在对方手中,声音冷冷的道:“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准转头,一直往前走。”
小厮止不住的答应着,握着手上的银子,心里忐忑的往前走着,待到一直走到了巷子的尽头后,才停下脚步,叫了几声好汉,见没人答应,才慢慢的转过了头,却是早已没有了秦墨阳的身影,整个人才好似虚脱了一般,靠在身后的墙上,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片。
秦墨阳躺在木榻上,心里面蹦出来几个主意,却都是拿捏不定,辗转反侧的睡不着,无论哪个主意他都觉得不是很保险,但是却又实在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于是这一晚上,秦墨阳满脑子都是1000两黄金的事情,一直到后半夜才堪堪入睡。
这一晚上同样没睡好的还有王致远,深夜里独自一人坐在书房,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眼前的烛光,烛光的背面赫然是一封信,信件是打开的,王致远并没有将董信的信呈递上去,相反他胆大妄为的私自拆开了。
信上的内容倒都是一些寒暄之句,只是在最后稍微的提点了一下董信,让王致远久久不能入睡的却是信上的署名董卓,身处凉王治下没有不知道镇西大将军董卓的名字,此人军功赫赫,权势彪炳,除了凉王等少数人,在西陲怕是没有人愿意正面违逆他的意思,董卓的霸道,即使他不身处于军队也早已有所耳闻了,最要命的是武烈将军李牧最初是董卓麾下的一员将领,虽然现在已经被凉王调离,独掌一方大权,但是老上司的心意怕是武烈将军依旧是无法也不敢违逆的。
军队这种地方最是阶级森严,违逆上峰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人做,但是那都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何况是董卓这种手握实权的军中大佬,王致远再怎么自信也绝对不会奢望武烈将军会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商号而违逆董卓,不把他直接双手奉上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些年来致远商号能够慢慢做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身后的这座靠山,否则他一个外来人早就被城里的这些商家大户吞的一点渣子都不剩了。握紧拳头,心里面翻江倒海的不是个滋味,也不知道这董信到底是如何与这等人物接触上的,哎,如此一来本来的很多手段就不能使了,不仅自己不能使,还得防备对方使出来,王致远看着桌上的信封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只恨不得将这封信连同那该死的董信一同烧成灰烬。
等等,这董信、董家,和董卓不会是有亲戚关系吧,不会的,王致远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跳,手都哆嗦了一下,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怎么可能,只是巧合罢了,天下姓董的人多了,哪里可能都是一家的。王致远使劲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法都驱除了个干净,将信封装好,又小心的用火漆将信封粘合,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出什么痕迹之后,收入了怀中,明天一早还是得呈给武烈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