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量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是善者不来,肯定是来找茬的了。
不过,现在的范无量正憋着一肚邪火,暗骂这条街上没人识货呢,他们这送上门来,简直就是自寻找虐啊。
范无量一脸笑意地坐在原地,等着他们过来。
“饭桶,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喝了隔夜尿?怎么,这样很出风头是不是?”
其中一位脸上长了一块大胎痣的中年乞丐奚落地道。
“嘿嘿,野丐就是野丐,要我看,他这是变着法的想引人注意,想成为像我们一样的官丐呢。”
另一位吊眉的青年有些小得意地嘲笑道。
“老子告诉你,你这饭桶,马上就把这玩意给卸了,要不然,老子赏你们顿饱拳!呀!……谁他娘的砸……唏——真他娘的倒霉。”
胎痣乞丐挥了挥拳头,耀武扬威地向范无量威胁道,然后,他话刚说完,就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一个硬鞋底,直接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疼得他狠狠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刚想发飙骂回去,却是发现,原来是南明街第一户商铺的老板娘正和老板打架呢!那个硬鞋底就是老板娘砸出来的,被那肥壮却灵活的老板给躲了过去,却是不巧地砸了他的后脑上。
他一个乞丐,就算是官丐,又怎么敢和人家开商铺的计较?他还指望着人家哪一天心情好赏他一顿好饭吃呢!
眼见此状,范无量不由得笑意更浓一些。
“笑!笑你娘的笑!再笑老子抽你啊!呀!谁!……靠,邪门了今天。”
胎痣乞丐已经避开了原位,居然又再一次地被砸中了,而且这一次砸中他的,竟然是一个瓷壶盖!所以这一下,可伤得他不轻啊!差点没晕厥过去。
另一个吊眉乞丐眼见胎痣同伴撞了霉运,当下就接过了同伴的调调,狠狠地盯向范无量道:“你笑个屁的笑!不要忘了,你就是一个野丐,想要讨口饭吃,就得听咱们的!老老实实地把那破玩意给拆了,要不然,有你好看!”
范无量乐呵呵地笑着听完,仿佛真是一个傻子似的,一点领悟的意思也没有,反而脑袋微微一侧,瞧向了一边。
“汪汪!”
一条半人高的巨型狗不知怎么的,发疯一样的冲将过来,脖子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子,后面正有一个胖子拼命地追赶过来。
这凶戾的狗叫声噔时吓得这吊眉乞丐一跳,连忙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下一瞬,他就撕心裂肺一般的惨叫开来。
那巨型狗竟是着了魔似的飞身一扑,直接就在他的肩膀上喀嗞一口,咬了下去,不过旋即似乎又嫌他肉臭似的,松开了口,旋而就扑向了胎痣乞丐!
胎痣乞丐哪里躲避得及?
同样是肩膀上被喀嗞一口,掉了一块肉,然后,那巨型狗就不再理会他们,一下子窜到了街边上蹲下了身子,伸出了舌头,仿佛在喘气休息似的!
胎痣和吊眉二乞丐,哪里还敢再在这里张扬下去?连忙一转身,就风也似的逃进了南明街,再不理会范无量。
范无量傻笑似的瞧着二人没入南明街的人流之中,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这种感觉,太特么爽了!
看你们自以为是,看你们狂妄凶恶,本丐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动,就能把你们虐得惨无人道!
那追狗的胖子看也不看范无量一眼,径直追上去,牵走了他的巨型狗。
范无量则乐得休息片刻。
在此期间,他背过了身子,悄无声息从破碗儿里取出了一块馒头,填了填肚子,添了点力气,就再次走上了南明街,继续不急不缓地唱起了讨饭俚。
“不讨金银咧!不讨饭菜咧!只讨神器咧!只讨宝物咧!施主快来咧!包您满意咧!”
每隔一段时间,范无量就吆喝一声,看起来,他倒不像是一个讨饭的乞丐,倒像是一个叫卖的赤脚商人似的。
南明街的中间地带,有一座酒楼,名唤百味楼,是这条街上最出名的酒楼,盖因其能烧治出一味镇楼宝味,名唤九香补身汤,不仅香气四溢,醉人心脾,而且的确颇有几分补身养体的奇效,所以颇受皇城人的喜爱,但凡进入这座酒楼的客官,十个倒有七八个是冲着这味九香补身汤而来的。
此时,百味楼二楼靠街的一面窗户边,对坐着两位眉清目秀的翩翩公子,一边品味着杯中的宝汤,一边意兴阑珊观望着楼下的来往人群。
其中一位目若星辰的翩翩公子,优雅地放下了杯具,扶起了桌上的扇子,淡淡地道:“还以为这九香补身汤如何神妙呢,原来不过就是几味普通药材辅以罗迭香炖熬而成,比我们家常的参汤都有所不如。不过,在这边城之中能有如此厨艺也算不错了。”
“嘻,小……公子,你也知道这是边城啊,这边城里住的,都是些粗俗没有地位的边民而已,能有这样的厨艺的确算是相当少有的了。不过,公子,你已经出来这么多天了,就不怕老爷怪罪下来……”
“咳!你小小一个……伴读书僮,不要多嘴!”
翩翩公子敲了敲手中的宝扇,隐有斥意地道,然后,就面有忧色地瞧向了街面上的人潮。
“咦?那乞丐倒有点意思。”
翩翩公子突然眼前一亮,微微有些笑意地道。
“呵。这乞丐肯定是饿昏了头了,‘不讨金银酒菜,只讨神器宝物’?难不成他还当自己是仙人下凡啊。”
对面的清秀书僮撇了撇嘴,显然对于此乞丐不太待见。
不料,翩翩公子却是星眸一闪。
“绿袖,去把他请上来。”
此公子手中的宝扇缓缓地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不是吧,公子?那可是乞丐欸!请他上来做什么?”
名为绿袖的书僮很是有些不解,也不太乐意。
“怎么,本公子的话你也敢不听么?”
翩翩公子当即脸色一摆,盯向对面的绿袖。
“……好吧,谁叫你是咱的公子呢!不过要是这酒楼的伙计不让他进来,那公子可不能怪罪袖儿啊?”
绿袖清秀的脸上,依然还是有些许不乐意。
“你可是凌府的书僮,区区酒楼伙计,真敢拦你么?”
翩翩公子悠悠地道。
绿袖长叹了口气,知道眼前的公子是铁了心了,只得认命地称了一声是,就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包间。
经过这半日来的乞讨,范无量原本满满的信心,现在已经被一点一点的给磨去了不少,有些颓丧了,心中暗道,难道这个炒作的手法太低劣了,入不了大晋皇城中有身份之人的眼?
他却没想到,大晋皇城虽大,以前的范同却只在这南城门附近打转转,并不曾深入过皇城深处的,范同的记忆中,并不知道这大晋皇城,其实是环环相套的五环巨城,他一直乞讨的地方,不过是最外环的边城,而这边城里住的,其实对于整个大晋皇城来说,都是些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普通城民罢了,只要是出得起钱的,都能在这边城里购置房屋,定居于此,这样的边城,谋生求存尚且来不及,谁还有闲功夫闲宝物来施舍给一个看起来傻傻的乞丐?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也就是他今儿运气好,遇上了这么一位翩翩公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叫他是造化之主呢?他若是运气不好,那也不是什么造化之主了。
范无量正缓缓地走着,突然,面前多出一个眉清目秀的锦衣公子,正一手掩鼻满眼询问之色地上下打量他,最后目光落在了他头上的讨饭俚上。
范无量一看,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啊!别的不说,单是这身衣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不过……这位公子的胸脯怎么似乎比寻常人的更壮实一些?
范无量也没多想,张口就乐呵呵地笑道:“这位贵人,您是想施舍什么宝物给小的么?”
锦衣公子白眼一翻:“想得美!不过,我家公子有请!”
说罢,他就像是怕被人误会什么似的,转身就走,仿佛生怕离得范无量太近了就被他身上的脏臭之气熏得喘不过气一般。
公子有请?
范无量心中一乐,脸上一喜,当即就跟了上去,同时心中暗道,不枉哥辛苦了半天啊!总算有条大鱼上钩了!
片刻后,二人就一前一后地走到了百味楼门前。
锦衣公子顺利地走入了酒楼大门。
范无量却是丝毫没有意外地一接近酒楼的台阶,就被两位迎宾的伙计给喝住了。
“站住!要讨饭到别的地方去!”
其中一人昂起了脑袋,不副眼高于顶的神色道。
范无量笑了笑,用手指了指头顶上的讨饭俚。
“滚滚滚!不吃饭你上咱这酒楼来干什么?想讨宝物,滚别地儿去!”
那伙计叉着腰肌,趾高气昂地道。
不料他话刚说完,酒楼里就突然飞出了一只大碗,狠狠地砸到了他的后腰上,他整个人马上就身子一仰,再一个扑倒,竟似向范无量跪下去似的!同时,酒楼里也传来了一阵的吵闹声。
范无量哈哈一笑,瞧向愣在大门里看热闹的锦衣公子。
这锦衣公子原本脸上泛着一抹看热闹的神情,不过转瞬之间,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奇事,而那乞丐竟然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傻笑模样,完全没有一丝兼卑和顺从的神色,他的心里,登时不由得轻轻一颤,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马上快步地走了出来,手中一物往那伙计眼前一晃。
“放肆!这是我家公子请来的人!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