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禅经过前两日的事,对修道者格外留意。现在见到两桌人古怪模样,暗暗留上了神。
突然,黑衣人桌子上有人轻声道:“游帅传来鬼王的话,道是陆老鬼身受重伤,不知逃向何处。鬼王命令鬼司所有人,先去与叶帅会合,再全力追杀陆老鬼!”
“知道!”
几人纷纷应命,有一人疑惑道:“不过,那桌子的五个人是化石门的弟子。自从昨日我们赶到南国,就已经失去那人的消息。鬼王大人神踪难现,且不传下消息,化石门向来阴险狡诈。现在失去了那个人的消息,正魔两道平衡也会打破。我怕他们会对付我们,我们是不是要---”言罢,用手放在喉咙,轻轻一拉。
先前那名汉子道:“不用,我们绝不能贸然出手,何况化石门的小人不足虑也!”
几人颔首同意,便又轻声议论了些甚么。
“鬼王?陆老鬼?化石门?听他们讲来,这下肯定没有错了。”
空禅浑身一震,凝神细思。是时,当他清醒过来后,那五个人已经离开,不知去向,只留下这个问题无数的少年。他开始以为五人可能死去,但解释不了为何狼妖群到来前,并没有见到一具尸体?此刻听鬼这几人所言,既然有人还活着,那他们为青石性命相搏,为甚么又会留下这个少年呢?
空禅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他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空禅正思考间,店小二将四干果、四蜜饯、还有点心一一端上。三个主菜倒还未做好,那一角七觥松果酒,同样呈上来。与此同时,尚有两个方形器皿,四足、宛如兽角的酒具、觥!
觥为上古中古时酒具,当今客栈酒楼,均是用瓷杯或碗来盛酒。客栈用古觥盛饮,也是为了衬托松果酒。两人都十分清楚,两个觥价值不菲。遇到风雅的客人,还会吟诗作赋,作风流文章!
空禅动了一筷,接着斟满一觥,轻轻泯了一口‘七角松果酒’。南国酒水,素来不以辛辣见长。松果酒本又平淡,而且此酒酿造之际,除却主料松果之外,更添加一些奇花、以及各类药草。
空禅一口入喉,但觉甜味甚浓,清香甘醇,仿佛琼浆玉液,沁人心脾。不过,甜味中,又蕴有一丝苦涩,直接钻入心扉之中。刺得人心扉伤痛,一股悲怆气息涌出,不能自己。最奇特的是,在苦味中还有一分辛辣,刺激肠胃,缭绕肝胆。不时辣气上冲,霎时从口鼻间喷出,令人豪气勃发,随心所欲。
空禅上次有母亲在旁,不能饮酒。此时,他泯了一小口,此酒味道怪极,自己心中悲凄交集,愤恨交加,直有不醉不休之慨。不知不觉,他已经喝完这一觥,又再斟满一觥,连点心都没怎么动。
少年动了几筷,也饮了一口松果清酒,此酒一入少年口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少年轻饮一口,酒水甫入口中。立刻感到一股酸辣之慨,异常浓烈,几乎不能忍受。
少年不禁秀眉大皱,虽然是如此,他还是吞了下去。当酒水滑入喉咙,一瞬间,酒水仿佛化作一团烈火,却又是一股琼浆,极烈极割、又清又柔、忽甜忽苦、倏酸倏辣。一时间,少年胃中好像打翻了个五味瓶,千般滋味,万种味道,直是无法用言语能够形容。
原来,这松果清酒里,一共有七种密料。每一种密料,都有无数奇花与药材。如此酿制七七四十九日,方始酿成。不同的人饮此酒,因心绪不同,品味差别,体会也迥然不同。
其实,寻常酒水同样如此,但那是因人心绪激昂,以酒水催之。此七角松果酒,却是故意引之。人只要饮下此酒,不知不觉之间,就会给诱出心中最深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一下呆住,脸上神情变幻不休!
“你喝酒居然能喝到这个熊样!”
空禅眼瞧少年手持古觥,目光呆滞,一泓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少年兀自不觉,长长一叹,说道:“此酒我曾经好像饮过,不过从前并不是这个味道?”
空禅冷笑道:“你这话也可笑得紧。这酒你既然喝过,它又怎会不是这个味道?”顿了顿,续道:“倒也容易,唤店小二过来问问就知道了?”于是唤来店小二过来,询问:“小二,他说曾经喝过此酒,你有见过他吗?”
店小二笑道:“公子可说笑了,公子他自己喝过,又怎会不记得,还说甚曾经不曾经的?”
空禅叱道:“你见过就见过,没有便是没有,废话恁多!”
店小二苦笑道:“小人就这张臭嘴,公子千万不要见怪。两位公子,小人每天招呼过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人怎么记得这位公子有没有光临本店?不过,这酒在南国就不只本店一家。而且,小人记得掌柜还说过,除了南国,就是中原不少有名的酒商,以及名门望族都慕其名,特地遣商旅来高价购买运回中原。这位公子以前喝过,一定是在别的甚么地方吧!”
两人颔首示意,遣走店小二。
一盏茶功夫后,那三道主菜终于呈了上来。
少年眼瞧空禅并没有动筷,他实在好奇这三道菜有甚么特别,立即举箸。这店是百年老店,厨艺非常独到。三道菜色香味俱全,各有各的妙处。少年各自尝一口,只觉得非常美味,不由得大快朵颐起来。
空禅忽地噗哧一笑,过得不久,再也忍耐不住,便是欢笑出声,尔后几乎笑得打跌了!
少年好生奇怪,开始还以为自己吃相难看,亦或是有汤汁溅身。一时左观观右看看,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有两人上了楼来。
空蝉与少年偏首一瞥,发现前方是一名观上五十多岁,留三绺长须的老者。老者慈眉善目,身上一袭淡蓝色长袍,背负一柄带鞘古剑。老者目光慈和,气势泊泊然,仙风道骨,让人一见便生好感。